他心中似乎若有所想，虽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觉与戒备，但脑袋里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逆天狂龙同样看到冷霜城的眼神在慢慢变化，那股陌生的感觉正在渐渐退去，一股熟悉的味道正在慢慢回来。

“……”

逆天狂龙终于放下了戒备，转头看了看周围。

到处都是染血的尸体，到处是残破的兵器，烧焦的大地，刺鼻的浓烟，他俩仿佛置身于地狱一样。

冷霜城看向逆天狂龙的眼睛里也少了一丝敌意，他看逆天狂龙放下戒备，左右打量，忍不住也看了看周围的战况。

附近除了他俩是活着的，其余全部都是死人，只是远处仍有刺耳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传来。

逆天狂龙又看了冷霜城一眼，个中意味十分复杂。

那感觉，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仇敌，竟像是在看一个极熟悉的老友，但友情中似乎又有些其

他意思，并不单纯。

冷霜城眉头一跳，脸色微变，十分隐蔽的回应了一个类似的眼神。

逆天狂龙忽然没了他冲锋掠阵时那股天下第一的狂霸气势，他神色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逆天狂龙开口道：“师……师哥，好久不见……”

冷霜城心头一震，隔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点点头，只是没有说话。

逆天狂龙轻轻叹口气，迈脚朝前走了两步，轻声道：“师哥，没想到……没想到几年未见，再见面咱俩竟是在战场上相见。”

冷霜城看了逆天狂龙一眼，他俩的距离只有不足半丈，远远看去似乎不像是刚才还在血拼的仇敌，竟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重逢一样。

“……狂龙，别来无恙啊。”冷霜城默默说道。

逆天狂龙点点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师哥，咱俩师兄弟一场，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造化弄人……”

冷霜城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没有说话。

“师哥，今天这场大战……似乎有些诡异，我刚才几乎都忘了我是谁，也不认得你是谁，只是在杀人，在不停的砍杀，现在想想忽然感觉诡异的很！师哥，你……你们是不是请了什么人来？我感觉……不太正常。”

冷霜城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不会不知道。我和你感觉一样，莫名的就杀红了眼……要不是透了几口气，要不是你刚才那般盯着我，我恐怕一时还不会认出你是谁。”

逆天狂龙似乎松了口气，他看向冷霜城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虽然身处战场，双方又是互为敌对势力的大首领，但距离这么近，非但彼此没有一点戒备，反而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亲近感来。

“狂龙，你知道的，我本不想回来接任这个城主，可我那个顽劣的弟弟……哎。”冷霜城的话里隐隐有一丝无奈。

“师哥，你不必说了，我懂你。”逆天狂龙抬手阻止了冷霜城的话，几息之前这只手还在握着兵器想要砍掉冷霜城的头颅。

“我何尝不是。那天他们来接我时，胁迫我说若是我不回去他们便要到漠北请我妹妹回去主持大局。那些可恶的老狐狸，师哥你知道的我对我妹妹的感情，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狂龙。”冷霜城点点头，“那天你两个叔伯来城里我都看见了，你知道的……咱们两家连年战争，我不便和你叔伯相见，没想到那一次分离竟然这么多年才能再次相见。”

“师哥，我更没有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竟然毫无二致的也发生在了你身上！师哥，你知道那些日子我多想悄悄潜伏到冷家堡去寻你吗？可是……可是你我立场不同，我正带领北境的兄弟和裘采蜂、武天彪作战，你又刚刚失去了父亲，我、我没法去寻你，哎！”

逆天狂龙似乎心在被撕裂，有种难以言表的痛苦。

冷霜城缓缓伸出大手，轻轻拍了拍逆天狂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