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六瞪一眼高小玄，还没开口，远处传来山崩海啸般的轰鸣。
整个凤首山一线，无尽的妖光将天地遮盖。
那等苍茫凝重的血色光晕，让人心中战栗。
属于人族修行者的灵光与剑光慢慢隐没。
败了。
凤首山阵地彻底失陷。
“西疆各宗，退守云巢岭。”
虚空之中，有声音滚滚而来。
一道道灵光往云巢岭方向汇聚。
奔涌的妖气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近乎屠杀的追击。
韩牧野身形一动，往前冲出千丈。
下方大地，他斩下的剑痕尤在。
那些败退而来的修行者与韩牧野错身而过，面上带着惊惧之色。
等奔到后方，方才缓缓停住，转身，聚拢在剑痕之后，重组新的阵地。
数十道妖族身影闪现，冲向韩牧野。
刚才韩牧野的一剑他们都见过。
很强。
那又如何？
南荒妖族，还能真的被一剑挡住？
一个小剑修而已，又不是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狼族。
虎族。
黑豹一族。
冲向韩牧野的大妖都是势大力沉，速度快到极致。
“十九小心！”
下方，有人高呼。
还有数道身影冲来，迎向对面的大妖。
这些人，每一位都是凤首山一线的精英。
韩牧野从当初送回剑阁的剑器中，不止一次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这些人，好些还有各自的名号。
比如李三是一剑飘零。
那挥洒冰寒灵光的应该是冰封天下洛小雨。
连陆十，也有个打虎将的名号。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手中青冥剑抬起。
自己，需不需要有一个名号？
“嗡——”
十丈之内，剑光凝成万千流星，轰然炸裂四散。
九玄剑门金脉三玄剑术，星雨。
以万千金系力量拟化为星辰，借金系锋锐之力，可斩通脉。
“好剑术！”
下方，有清朗激赞声传来。
那些冲向韩牧野的大妖有的架起妖光，有的挥舞手中刀剑兵器，有的鼓动浑身气血，想要挡住剑光。
只是，挡不住。
“刺啦——”
剑光横扫，带起一蓬蓬鲜血。
剑痕留影，剑光穿空。
起码十位地境大妖的身躯被如流星一般的剑光撕碎。
“嗡——”
天地之间，有剑吟声响彻。
这，才是剑修！
韩牧野低头，看自己掌中青冥剑。
平凡无奇的青冥剑，这一刻，仿佛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剑，仿佛在呼唤。
渴望。
渴望杀戮。
剑器，本不就是为了杀戮而炼制？
韩牧野身上剑光升腾。
青冥剑也在轻轻震颤，似乎是在回应。
方圆万丈之内，无人不被这一剑所惊。
此等犀利剑光，凤首山上，便是那一剑飘零，恐怕也不一定能使出来。
“此人是谁？”
有人低呼出声。
“好像，是九玄剑门的人。”
“九玄剑门？他就是那个唐二？心性谋略差了，这剑术当真不凡。”
各处议论韩牧野不放在心上。
他立在那，细细品味之前的一剑。
他的剑术已经修为随心所欲，收发由心之境。
刚才的那一式剑招，能看透的没几个。
远处，持剑立在山崖处的唐迟面上神色难看到极致。
之前如果韩牧野以此等剑术与他对战，他别说一剑败北，恐怕是一剑之下，性命不保。
难道，自己差韩牧野这么多？
韩牧野一剑斩了冲上前来的数位大妖，却还感觉不过瘾。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剑意，在沸腾。
剑意，本就是杀意所凝聚，不能杀，要剑意有何用？
他知道自己是被气海中的剑意影响心神了。
毕竟他气海中所凝聚的剑意远远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无时无刻不在耗损寿元。
但，又何妨？
眯起双眼，他的心神仿佛离开身体，俯视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在虚空中步步前行。
他的脚下，有一朵朵剑气所化的青色莲花。
步步生剑莲，一步杀一人！
每一朵被他踩过的剑气莲花都散为剑光，想着前方激射而去。
步步前行，剑光如影。
“这，当真是剑道谪仙了……”
下方，有人看着那剑光缭绕身影，低低开口。
“剑道谪仙？”
“这名号，可以啊。”
有人轻轻唤出声。
“仓啷——”
韩牧野左手青冥长剑前举，右手拔出背后剑匣中的紫色短剑。
紫炎。
一青一紫，一长一短。
世间剑修，修双剑的不多。
如韩牧野这般双剑在手，剑光交织的少有。
无人知道他此时双剑入手，是真修了双剑剑术，还是仅为预备。
前方，妖族大军之中，数道凝重身形冲出。
刚才那些地境通脉高手被韩牧野一剑斩杀，大大影响了妖族大军的士气。
此时，七位身形各异，但气势同样可镇山河的大妖冲出来。
启神。
妖族的修行法中，启神期乃是一个重要阶段。
因为妖族一旦达到启神，开启自身神藏，就能承接血脉传承之力。
那些来自莽荒的神秘血脉之力，或多或少，都会给这些妖族强者战力加成。
还有些幸运的，能凭借启神，一飞冲天。
“吼——”
当先冲向韩牧野的，是一位身形在半空之中化为黑虎的中年。
身化三丈长猛虎，一身血气凝成双翅，这黑虎的速度快到极致，双爪直接抓向韩牧野头顶。
与黑虎速度相同，甚至快一线的，是一位背后有虚幻双翼的消瘦青年。
这青年只是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韩牧野身后。
“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韩牧野身后有惊呼声传来。
能有名号？
看来，也是妖族中的高手。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那黑虎的双爪已经探到他身前。
他背后无声无息，青色的一柄短剑刺向他的脖颈。
快。
黑虎快，消瘦青年的短剑更快。
这两位大妖似乎是在比谁更先得手。
周围，人族修行者的叹息、暴喝、惊呼，剑吟，响成一片。
心神高悬身躯之外的韩牧野手掌中的青冥剑松开。
似乎，是被这生死之间的恐怖震慑住。
他握着短剑的右手，也轻轻垂下。
不做反抗了。
也对。
在两位强大到极点的妖族高手之前，反抗与不反抗，又有什么不同？
七位大妖同时出手，最终率先一步得手的是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剩下五位大妖的身形微微顿住。
不用冲了。
“刺——嗡——”
一道剑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那是一道青色的剑光。
剑光画着弧线，带着优美的流光，仿佛一道弯弯月牙，从黑虎煞的脖颈之前划过。
血色的月牙飞翔。
自由翱翔。
带起的是一蓬碎散血光。
没等所有人明白这血光从何而来，韩牧野身边，又有一声轻响传来。
“刺——啦。”
这是短剑急促的刺击声。
不知何时，韩牧野右手短剑落在左手，然后穿透了清风黑蝠的肋下，直透心脏。
韩牧野缓缓抽回短剑，背后的清风黑蝠举起自己手中剑。
可惜，他的所有力量，在韩牧野短剑抽离身躯的刹那，也跟着被抽离。
在他身躯跌落尘埃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早先一步跌落的黑虎身上。
妖族上古大能不是说，从同样高地方跌落时候，不论轻重，速度一样吗？
难道，黑虎是先落下的？
也就是说，自己比那家伙持久点？
这是清风黑福最后的心绪。
“嗡——”
当青冥剑重回韩牧野手掌中时候，剑器震鸣，欢呼雀跃。
灵器。
真正的灵器，剑中有灵。
在得到大妖神魂血脉之力祭炼之后，这柄墨渊送他的长剑，终于化为真正灵器，有了属于自己的剑灵。
“那是，弦月剑术吧？”
“是月华剑宗的剑术，怎么这么厉害。”
不少剑术高手认识韩青冥剑飞出时候所划得弧光。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手上紫炎所使的是什么剑术。
近身一剑，堪称无敌。
逆转，左手，下弦。
双剑再回手中，青冥在右，紫炎在左。
双剑交持，韩牧野一人挡在无数大妖之前。
顿住身形，没有冲到韩牧野身前的那五位大妖目中透出恐惧，不敢再往前。
刚才如果冲过去的是他们，恐怕现在已经跌落尘埃。
这剑术，太厉害！
妖族行事虽然狂暴些，又不是不要命的傻子。
这，才是剑修。
双剑凌空，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剑道修行，不就该如此快意恩仇？
方圆十里，一片静谧。
唯有清风抚动，擦过韩牧野手中长剑剑锋，带出一丝震鸣。
“轰——”
远处天穹之上，有一团黑色妖云化为百丈虎爪，瞬息落下。
半空静立的韩牧野身形被一股绝大的无形力量锁住，无法逃脱分毫。
妖族顶尖强者出手！
凭此威压，至少是结丹八重！
如此强者，竟是不顾颜面，向低阶后辈出手。
山林之前，黄老六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压向韩牧野的巨爪，双目之中有血色涌动。
一块大青石前，李三将青葫芦凑到嘴边，抿一口，然后拔剑。
拔的是当年邓纯罡送她的那柄铁剑。
真正生死搏杀，她还是觉得这剑比玄阳剑顺手。
妖气缓缓下压，韩牧野气海之中，九十道剑意开始翻腾。
他的丹田里，两枚剑丸急速旋转，等待他的召唤。
神藏中，神魂之剑已经凝形。
就在此时，天穹上有剑光一闪。
“刺啦——”
天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啸。
然后，滚滚如雷霆般的轰鸣声传彻。
“特奶奶的，敢在老夫面前伸猫爪子，下次再来，老夫就不止斩一只爪子了。”
韩牧野抬头，见天穹上，一道横贯南北的剑光划过，将所有的妖光都斩碎。
这一刻，千里之内，剑器震鸣。
这才是真正的剑道强者啊！
一剑起，万剑鸣。
“这就是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千里之内，剑器感应，如此剑道修为，不是那位西疆第一剑道大修，又能是谁？
韩牧野转头，看到一位身穿灰袍，头发蓬乱的老者凌空而行，一步千丈。
这老者，韩牧野见过。
“师孙屠？”
韩牧野面上露出异色。
面前这位，可不就是当初在拍卖会上做招揽，还得了韩牧野两百灵石赏赐的师孙屠？
看到韩牧野表情，涂孙师很满意的咧嘴。
“两百灵石，买老夫出手救你一次，不亏吧？”涂孙师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转头看向前方无尽的妖云。
“我有一剑，是模仿九玄剑门剑阁传承中的神魂剑术，不知哪位南荒道友愿意来送个人头？”
送个人头。
云淡风轻的老头就站在韩牧野身侧，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强者风范。
依然是当初那个在拍卖场招揽顾客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立在那，让漫天翻滚的妖云慢慢下沉。
退了。
韩牧野觉得，自己拼死拼活，双剑齐出，也才斩杀几个地境妖族。
可面前这老头，背着手，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让面前无数妖族退了。
这不公平啊。
涂孙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瞥向身旁的韩牧野，目光扫过他的双剑：“你小子门道不少，就是剑术乃是求专精的，驳杂了不是好事。”
驳杂？
韩牧野点点头。
你是西疆第一剑修，你说啥就是啥。
韩牧野自认每一套剑术自己都能修到极致。
可也没必要这时候跟涂孙师杠。
妖族暂退，妖云散落，慢慢凝聚成战线。
凤首山失陷，大量物资被妖族夺取，他们也要消化一下。
等下一场大战，就是在这云巢岭了。
韩牧野和涂孙师飞落而下，寒暄两句，涂孙师径直离去。
他这等西疆绝顶的大剑修，自然有要忙的事情。
能出剑救韩牧野，真的是当初两百灵石换来的交情了。
“十九。”
“韩师兄。”
“兄弟。”
韩牧野身侧，一道道身影聚拢来。
一身青衣，提着青色酒葫芦的李三。
白衣飘飘，沾染血迹的宋九。
一手紧紧牵着陆青萍，脸上带着笑意的黄老六。
韩牧野目光扫过所有人，面上露出微笑。
自己修剑不就是为能与这些人并肩而战？
转头看向远处翻涌的妖气，韩牧野身上战意升腾。
远处，剑门太上长老陆昊向韩牧野点点头。
韩牧野大步走过去。
“你小子怎么会来？”陆昊背着手，看着身前那一道韩牧野斩出的剑痕，低声问道。
“这边如此精彩，我当然要来。”韩牧野双目盯着远处的云涛，平静出声。
陆昊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准备开口，不远处有哭泣声传来。
陆昊低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凤首山一败，西疆损失无比惨重。
忽然，陆昊面色一变，身形化为虚无，再出现，已经在数百丈外。
“轰——”
一道呼啸的剑光斩下，陆昊抬手挡住，将这剑光消弭。
“卢昌泽，你什么意思？”
陆昊立在那，身上剑意涌动。
半空，一位身穿青袍的长须老者手持长剑，怒目而视。
“我什么意思？”
老者瞪着陆昊，目光挪到他身后，双目中有无尽怒火闪耀。
“要不是你九玄剑门这家伙拖延，凤首山怎么会失守？”
“凤首山不失守，我那嫡孙又怎么会——”
老者脸上露出无尽难忍的悲切。
陆昊面上一僵，低声道：“卢道友，节哀。”
站在陆昊身后不远的唐迟面色苍白，低着头，不说话。
李三，宋九等人，都缓步走过去，立在陆昊身后。
“好，好，你们九玄剑门齐心，你们会算计。”那白须老者咬着牙，盯着陆昊：“既然如此，我灵御剑派退出。”
“这里你们自己守！”
老者说完，转身飞遁。
陆昊立在原处，面上神色变换，却无法开口。
“卢昌泽，你灵御剑派准备临阵脱逃？”
就在白须老者飞遁出千丈外时候，一道声音响起，然后，一座青色山峦出现，挡在老者身前。
“杨定山！”
老者面色一变，身形顿住，看着那山峦化为一位穿黑袍，身背大剑的华发老者。
明山剑宗宗主，杨定山。
杨明轩的祖父。
杨定山目光清冷，落在卢昌泽身上：“你走不走？”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难言的威压聚起。
似乎从天际，有一座万丈巨山高悬，随时都会轰然压下。
卢昌泽咬着牙，死死盯着杨定山。
杨定山面色不变。
片刻之后，卢昌泽冷哼一声，转身退了回去。
见卢昌泽不再离开，陆昊看向杨定山，低声道：“多谢杨宗主了。”
杨定山点点头，看韩牧野一眼，然后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直到杨定山离开，立在陆昊身后的唐迟方才朝着陆昊躬身：“多谢长老……”
陆昊没有答话，身形一闪，径直离开。
唐迟面色一僵，转头看向身边其他几人。
李三看他一眼，冷冷道：“你不配做剑修。”
说完，李三转身大步走开。
其他几人也是不再看唐迟，扭头就走。
韩牧野目光落在走过他身侧的白衣青年身上，低声道：“九哥，我九玄山这一次……”
白衣青年身形一顿，并不回头，淡淡道：“我是宋七。”
“老九和老十，没了。”
说完，他一步步走到山林边上，靠着一株大树，盘膝打坐，调息运功。
宋九和陆十，陨落了。
韩牧野只觉浑身一颤，心底一股悲伤之意弥漫。
陆十。
那个只猎杀野兽，来凤首山前连人都没杀过的陆十。
在灵地之中，喜欢做吃食，喜欢请大家吃饭的陆十。
那个悄悄送韩牧野虎鞭，要将虎皮做成衣袍的陆十。
陨落了。
韩牧野转过头，紧紧握拳，看着坐在树下的宋七。
不，他是宋九。
韩牧野确定，他是宋九。
只不过，他现在，想做宋七。
让死的是宋九，活的，是宋七。
“韩牧野，这就是你想要的？”身后，唐迟的声音响起。
声音之中，透着怨恨。
“本来，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我可以在这云巢岭结束这一战。”
“现在，呵呵，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唐迟咬着牙，盯着韩牧野：“你以为剑术好就有用？”
“涂孙师的剑术够好，他不也只能退守云巢岭？”
“他剑术厉害，出手救了几个人？”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唐迟脖颈，让唐迟心中一寒。
韩牧野摇摇头，转身走开。
手中剑不利，还想算计别人。
可笑。
韩牧野的无视让唐迟额头青筋乱跳。
他咬着牙，转头看向山林边。
那里，一位穿着黑甲的老者向他点头。
他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过去。
“韩师兄。”
“韩师兄。”
韩牧野走到九玄剑门众弟子所聚位置，一道道呼唤声响起。
韩牧野点头示意。
这些人，大多曾在剑阁领过剑器。
还有不少，得过他的指点。
“韩，韩师兄。”一脸苍白的孙大勇挣扎着起身。
他的胸口有鲜血沾染。
韩牧野伸手按住孙大勇肩膀，然后掌中一颗丹药出现。
“我有颗伤药，你先服了疗伤。”
这是一颗八品丹，品相已经达到极品。
孙大勇接过丹药，犹豫一下，低声道：“韩师兄，这丹药，你送赵有志赵师兄吧。”
他压低声音道：“赵师兄，断了手臂。”
“右手。”
赵有志。
那个一心持正的剑门内门弟子。
他的剑中平稳重，开合间大气滂沱。
虽然韩牧野建议过他，让他修左手剑。
韩牧野拍拍孙大勇的肩膀道：“伤药我还有，你先疗伤。”
说完，他往前方寻去。
到一处帐篷，江寒等人迎过来。
“赵有志怎么样？”
韩牧野低声问道。
“赵师兄还在昏睡，内伤不是很重，但是……”江寒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韩牧野走进帐篷，见简易木榻上躺着闭目昏睡的赵有志。
他右手位置，空的。
走上前，韩牧野将一颗极品丹用灵气催动，化入赵有志的身躯。
“等他醒了，你们送他先回九玄山。”
韩牧野看一眼江寒等人，出声道。
“韩师兄，我们留在这里。”江寒压低声音，紧握拳头。
“我们三十多位师兄弟一起来，现在，只剩十二人。”
他的话让周围其他人红了眼眶。
韩牧野伸手掏出一把丹药，放在江寒掌心，点点头道：“好好活着。”
说完，他大步走出帐篷。
远处，一堆篝火，火焰摇摆不定。
走过去，韩牧野坐到黄老六身前。
黄老六一边是蜷卧沉睡的陆青萍，另一边，是抱着小白狐发呆的高小玄。
“要不然我怎么只想做个凡人呢？”黄老六扒拉一下火堆，将其中几个快烧焦的红薯样东西挑出来。
“凡人吃饱喝足就好，不用修行，也就不用关心这些乱七八糟事情。”
“这生生死死的，徒让人心里不痛快。”
剥去手上红薯的皮，淡淡香气传来。
黄老六将其递给高小玄。
“六哥，你修了魔功？”
抬头时候，韩牧野看着他，低声开口。
地上蜷卧的陆青萍微不可查的肩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