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里说完这句,再一指两军阵线中间,那里,炮弹不时的落下,掀起一片片泥土,但炮弹落地的地方却空无一人。阿杜里再一指波斯本军,巨炮的炮弹仍不停的落在波斯军阵中,为了防止遭到攻击,陴路支王子已经两次后移自己的指挥位置了。
阿杜里眯着眼睛,继续说:“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敌人的大炮为什么一直向着空无一人处发射,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打在战场中间的大炮只有十五门,而能打入我军阵地中的大炮只有五门刚才,我想明白了,那些炮弹绝不是毫无意义的。打在战场中间的炮弹,封锁了我们进攻的路线,现在我们只能看着前线的士兵陷入苦战,却无法增援。
而落入我们阵地的炮弹正在逐渐摧残我们的意志,我的王子,请你回身看看,经历了大炮轰击的士兵,虽然还站着不动,但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他们的不动,是因为所有的士兵都没有移动,所以他们不敢动。而一旦我们要求他们上前,穿过那片炮火轰击的空白区域,到前线接受敌人更密集的打击,我怕,命令下达的时候,就是他们崩溃的时候。”
阿杜里刚才说的实际上就是“广场效应”,当一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队伍里每个人都生怕自己活得像自己,他们竭力保持与别人一致,以免自己显得特殊,这种“广场效应”也被称为“从众心理”。波斯本军能在大炮的轰击下,坚定的站立,是因为广场效应,大家都这样站着,所以每个士兵都竭力把恐惧埋藏在心里,装模作样的站着。以免自己被当作异端。
然而。只要他们脚下一动。事情就不一样了,脚下的移动方向可能有千种选择,有些人因恐惧已经迈不动腿,所以他们站在原地,有些人因胆怯。迈出的不是规定步伐,千奇百怪的行动方式立刻打破了广场效应,接着,个人地自我醒悟了,他们地选择肯定有是最符合本性地举动。
而只要逃跑成为一种多数心理,广场效应又发挥作用了,即使最坚定的人也不愿留在原地,被人当作异端。他们会竭力追随自己的同伴,维持溃败的局面……
山坡上的鏖战还在继续,营垒附近地宋军似乎并不坚持。他们打光了手铳内的子弹后,开始逐步后撤,等到波斯前锋冲到第二道营垒的时候,发现半山坡上一名军官狞笑的将火把丢下,他望着波斯兵,目光充满怜悯,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丢下的火把立刻在地面上引起了一团大火,火光有点类似爆炸的火光,一团小小的白烟升起,紧接着。从这团火光处分出几道火轮。沿着地面上的黑线逐渐向远处蜿蜒燃烧,进攻地波斯兵愣了一下。他们注意到,那些火焰是沿着地面上的一些黑粉末燃烧的,这些黑粉末在地面上画出一道道轨迹,黑粉末地尽出是摆在地面上的一些小木桶。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个小木桶被引燃了,它引起的大火像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了连锁反应,爆炸声响成一片,一团团烟雾腾起,半山坡下的第一道营垒与第二道营垒之间,爆炸的热浪像窜动的吐蕃鼠一样,顿时覆盖了整个区域,将这片区域变成了火海地狱。
爆炸声中,站在山坡上的赵兴满意地嘟囔了一句:“有点像地毯式轰炸。”
此时,爆炸巨大地声浪已经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山坡上地军官只看到赵兴嘴唇张合,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急的大喊:“什么,什么?”
赵兴比了个手势,等到军官们耳朵稍稍恢复听觉,他大声喊:“我是说,龙骑兵可以出击了。”
战争的胜负已经可以看得见,军官们纷纷自荐担当最后一击的角色,赵兴宽厚的挥手:“都去,都去,陴路支人富着呢,尽量掠夺。”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阵亡超过三成,这支军队已经消失了战斗力,广场效应会让他们一心只想逃跑,想不起抵抗。对面的波斯军虽然只投入了三个万人队,发动了两次攻击,但在天雷地火的打击下,他们已经失去了抵抗意识。当身穿火红军服的龙骑兵从山脚两侧绕出的时候,前线残余的波斯兵已经开始溃逃,两侧的龙骑兵没有管这些退兵,他们远远的画了个圈子,直接冲向波斯本阵。
“射箭,射箭!”陴路支王子声嘶力竭的下令。
龙骑兵并没有奔到弓箭射程,他们在弓箭射程外一扬手,顿时一片暴雨般的枪声响了起来,波斯弓箭兵像暴雨中的芭蕉叶,被噼里啪啦的打倒在地,但那些宋兵还没有完,他们将放空的手铳放回马袋,手一翻,一支新的手铳又出现在手中,顿时,暴雨般的枪声再度响起。
弓箭兵崩溃了,远程打击的兵种都缺少贴面肉搏的勇气,看到宋兵骑着高头大马,一边冲来,一边没完没了的放着手枪,半数波斯兵扔下了手中的弓箭,转身向本军跑去……
他们的逃跑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名前线的波斯步兵忍受不了恐惧,扔下手里的长枪与盾牌,转身追随弓箭兵,他身边的同伴也不傻,只发呆了不足半秒,也有样学样转身向后跑,等到宋军龙骑兵冲到那厮刚才站的位置时,他们身前十米已找不见一个站着的波斯人。
位于后军的陴路支王子还想坚持,因为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龙骑兵放空了手中的手铳,冲到波斯阵前的时候,只有十余米的距离够他们提高马速,这种速度不是冲锋速度,陴路支王子决定孤注一掷,将自己的黑甲骑军派上去迎战。然而此时,波斯阵中乱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喊叫。所有人都在四处乱窜。陴路支王子竟然找不到他的传令兵。
“我的王子。带领你的军队脱离战场,请把这里交给我”,阿杜里拉住陴路支王子的马头,劝解说,他手一指远方。提醒:“王子,山梁上地宋军移动了,他们全线发起攻击,我们恐怕坚守不到日落了。”
日落时分,阿杜里率领残军脱离战场,此时,他手下地军队只剩下不足三千人,而且人人丧魂落魄;此时。陴路支王子已经逃到了陴路支首府,他身边只剩下忠心耿耿地五千骑军,而同盟国的军队都已崩溃。
此时。山梁山,宋军士兵骄傲的将一面面军旗仍在赵兴脚下,那些军旗上面画着种种符号,辛巴达正神采飞扬的向赵兴一一解释这些旗帜的意义:“这是干达瓦部落地军旗,这是特勒克、这是亭巴克……竟然还有美克兰军旗……元帅阁下,恭喜你,你战胜了整个陴路支,战胜了整个南部伊朗高原。”
“可惜,我们既没有抓到俾路支王子,也没有俘虏俾路支国相。这些伊朗人可真顽强”。赵兴遗憾的咂了咂嘴。
太阳落山后,阿杜里在部分陴路支军队的拼死掩护下逃离战场。身处陌生之地的宋军不敢深入充满敌意的荒原,大肆搜罗逃兵以扩大战果,故此,此战宋兵虽然缴获的战马不少,也只得匆匆收兵……
胜利的卡拉奇城堡灯火通明,回到城堡后赵兴不顾疲劳,亲自布置后续事宜,被甄别的俘虏一串串押入议事大厅,匍匐在赵兴地脚下,宋商们站在左厢,宋军军官则站在右厢,心满意足的听着辛巴达的介绍。
辛巴达嘹亮地嗓门在大厅回荡:“干达瓦王子向你们成服,请求您接受他的效忠;基喇克王子愿意奉您为宗主,请求您接纳他和他的臣民……美克兰王子向您投降,他请求给予他赎还自由的机会。”
赵兴摸着下巴,问:“辛巴达,刚才你很惊讶美克兰军队的存在,难道他也很富裕?”
辛巴达躬身回答:“阁下,从这个港口沿着海岸线向北,下一个港口就是美克兰,美克兰是现在塞尔柱少数几个开放的港口,他们很富足。而这位王子是第三王子,最有可能继承美克兰,因为他的两位兄长已经去世。”
赵兴哈哈大笑:“这么说,我们这次收获不小……你认为,允许他用三十骆驼的金沙赎回自由,这个价格合适吗?”
这是辛巴达曾经提到的自己的赎金价值,辛巴达鞠了一躬,恭顺地回答:“陴路支地征服者,您怎能把我跟美克兰王子相比,我认为他至少要出五十匹骆驼的金沙,还要加上十艘战船,五百名漂亮地女奴……嗯,若再加上两百名男仆,那就更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