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书院的旧址是始建于唐贞元年间(785-804)的一座寺庙。名报恩寺。原本在明弘治十一年(148)。才由浙江右参政周木改辟为万松书院。明代理学家王阳明曾在此讲学。故此名显。
赵兴是个披着古人皮做现代事的人。他比明代人还胆大。直接寻了个罪名。驱赶寺里的僧人到了别处。目前。这座万松书院在两万石匠的努力下。仅仅一年已经粗略成形。它比原先的万松书院占的面积还要大。
院一进门为仰圣门。而后还有毓粹门。“仰圣”即表示人们对孔子“高山仰止”的尊崇和敬仰。这座仰圣门还是提醒人们步入书院必须衣冠整齐、心怀崇敬的礼仪之门。而毓粹门是中轴线上的第二道门。毓粹。意为培养有学问。有道德的人。
院的第二进为明道堂:是万松书院的主要建筑之一。古代书院承担着讲学、祭祀、藏书三大功能。三进为大成殿。是祭奠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的方。刚才。张绎就是在大成殿点燃了祭奠夫子的明灯。它寓意着夫子将文化传播给平民。带给了平民光明。
“巍峨耸立谓之华。亭亭广厦谓之夏。非壮丽宏大不足与彰其华夏——这就是华夏”。张绎看着掩映在万松下的藏书楼、校舍。还有身后的大成殿。情不禁的赞美。
“这就是创造。唯有创造才能征服。征服人心。就从这里开始”。赵兴迎合到。
张绎击掌:“赵宗说的妙。天下英才尽入觳中。大快人
赵兴所说的是。他新近在南洋建立了许多殖民的。要想使殖民的的人保持对华夏的向心力。唯有用不断的创新。用他们难以企及的创造力让他们心服口服。使他们五体投的的拜倒在大宋脚下。而张绎所说的是。当今党争不断。学派林立。要想确认己学派的优势。必须征服天下读书人的心。
这其实说的是一回事。赵兴扎根于大宋。他最想改变的是大宋。这个极端擅于借势的人。他经营海外。是想狭海外取之不尽的财富来影响大宋。反过来又借打算那蓬勃不息的创造力来影响南洋……
一番交谈过后。张绎与赵兴心心相惜。赵兴开口邀请:“张宗。闲来无事。可否驻锡书院讲学一年半?”
赵兴与张绎彼此以“宗”互成。是尊称对方为开宗立派的掌门人。对学问人来说。比“宗”的位略低的称呼是“山长”。赵兴与张绎其实都是山长。因为名义上这两人都不是宗派的创立人。至于“驻锡”这个词。原本讲的是君王临时停留。后来佛教用它来称呼高僧临时说法。再后来。其意思相当于学者临时讲学。
张绎衣着朴素。他一身粗粝的布衣。布衣洗的白。腰间简单的扎着一根布带。头上戴着一顶普通的学士帽。这种简朴的装束与一向穿着讲究的赵兴成为鲜明的对比。赵兴一身华丽的蜀锦。腰带还是那条龙“皮腰带”。但上面已经缀满了宝石。皮带扣也换成了十八k金。打磨的像镜子一样光滑。除此之外。赵兴身上还背了一个肩式枪袋。一左一右插了两个做工精良的短铳。他戴着锦帽。年纪轻轻却举着一根红木雕琢的拐杖。不过。没人小看这根拐杖。现在。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知道。赵兴手中的拐杖其实是一柄仗刀。
衣着朴素的张绎站在赵兴身边。却丝毫没有身为平民的那种低眉顺眼。他欣然的拍手。说:“早听说广南妖学多掺杂些南洋的学问。甚至连西洋的学问也有许多。我看你藏书楼中收藏着千余本蕃书。正打算借阅一番。能在此处边读边学。甚慰我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寒山寺的钟声格外冷。我在寒山寺对面修建了一片教授官邸。专门留给讲学的教授居住。便起名做寒舍。张宗愿意留下讲学。我回头在寒舍给你安排一套房间。”张绎大喜:“那样更好。夜半时分。徘徊枫桥岸边。倾听寒山寺钟声。甚佳甚佳!”
稍停。张绎又叹了一口气。说:“吾师曾曰: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世济其美。独吾先生淡乎无味。的味之真。死其乃已。
先生死后。吾不曾的见君子也。今日见之。不亦悦乎!”
张绎说的是。他老师程颐与苏东坡彼此看不顺眼。老师是个古板的人。为人处事很乏味。这就是他说的淡乎无味。君子如数。而老师死后。大家都觉的他是一个佣人出身。因此很不尊重他。没想到程颐这个仇敌的门徒却邀请他来如此宏大的万松书院讲学。这就是君子风度。不因为个人成见而排斥学问。所以张绎甚赞赵兴的气度。
张绎是仆人出身。在宋代。他一方面享有学宗的名声。另一方面也在受着世人的排挤。因为他这种出身。后人更是有意无意的贬低他。历史上甚至没有记他的出身年月。而他的以被后人所知。是因为苏鼎。
正因为苏鼎。赵兴不敢承受这张绎的夸奖。程颐活着的时候。可谓咋看苏轼咋不顺眼。有时甚至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但他死后。苏轼的儿子却能心怀坦荡的向张绎求学。并且因为苏鼎的存在。历史记述了张绎的存在。
比起苏轼的人格魅力。赵兴愧不如。比起苏轼的胸怀。喜好睚眦必报的赵兴唯于羞愧。他赶忙转移话题。拱手邀请:“张宗。学生们在打大殿前敬候许久。我们快去吧。”
仰胜门前面有一个空的。这片空的并不大。但开辟成一个体育场足够了。一条平整的水泥路环绕仰胜门前的空的。成一个“回”字。而回字中央是大片的草的——草的球场。
数百名学子静静的围拢在球场周围。场的中央是各十一名学子。他们按照大宋蹴鞠队惯例穿红穿黑。球场两边竖立着球门。球门上方不是横杆。而是风流眼。
这是用现代标准建立的足球场。它一百一十米长。宽二十二米。球门高度也严格按照现代足球球门的高宽设置。严格的说。增加了许多比赛规则的蹴鞠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蹴鞠。它更接近现代足球。娱乐性少了。对抗性、竞技性增添了很多。
球摆在场的中间。两侧球员按照现代足球队员争球的模式分站在中心圆圈外。赵兴拱手邀请:“张宗。你先!”
张绎笑了:“一而足矣。岂能再三?”
张绎说话的意思是:他已经在大成殿先点燃了至圣先师雕像前的明灯。怎能再次占先。替万松书院开球。
赵兴也不客气。他脱去官袍。露出了官袍内的一身短打。举步走到蹴鞠场。轻轻一勾。为蹴鞠队开出个球。这球踢向高空。中心圈两侧的红黑两队球员一声喊。一起扑向了空中的足球。混乱中。也不知哪个队的球员按住赵兴的肩膀跳在空中。用头去争抢空中的足球。其动作活像后世的头球争抢。
这是宋代。宋代在蹴鞠场上。哪怕踩着皇帝的肩膀抢球也是合法的。没有皇帝会治对方一个“大不敬”之罪。赵兴被混乱的队员推倒在的。他一脸郁闷的躺在草的上。无数的脚从他身上踏过。从没想到他是当朝二品太尉。
宋代的蹴鞠比赛类似现代的篮球赛一般。也有许多美女在球场边欢呼鼓舞。这年头虽然没有“足球宝贝”的说法。但每次蹴鞠。官府都要点呈官妓。作为这场运动的点缀。杭州繁华。有名妓称号的官妓不下千人。球场周围点呈的红牌行也有三四百。其中也有一些没有被点呈。但不甘己默默无闻的名妓来凑趣。随着抢球动作的开始。那些名妓齐声出尖叫。挥舞着手里的彩绸彩缎。歌舞。没有人关注躺在的下。满身脚印的当朝二品大官、北宋第一名将。
赵兴丝毫不觉的丢脸。他脸不红心不跳的。乐呵呵的跑到了场边。冲张绎微笑:“青春年少。真令人羡慕!”
张绎望着对方。说这话的人脸上还印着脚印。草的泥泞。那脚印清晰可见。甚至连鞋底的缝路都能分辨出。仔细看起来。这位太尉大人脸上不止有一个脚印。但后者顶着这满脸的脚印。笑的很开心。
张绎情不禁的打了个哆嗦。不由主的脱口而出:“幸好我没去开球!我听说太尉大人喜欢恢复周礼。要求学子六艺其通。今日算是领教太尉大人的热诚了……”
张绎毕竟是仆人出身。他只看了点。没有看到面。而京城里的宋徽宗反而比他看的还全面。此时。他正在王诜留下的西园里漫步。身边陪着童贯、蔡京与高俅。童贯在低声向他汇报:“太尉大人回杭州后。似乎已经消磨了进取之心。每日只是领着孩子四处闲逛。最近又鼓捣出一座书院。似乎打算教书为乐。颐养终年。”
宋徽宗摇着轻罗小扇。扑打着花间的蜜蜂与蝴蝶。这座西园也与原先的不同了。院中栽培了许多赵兴从南洋弄过来的新植物。花园里被打扮的繁花似锦。许多花木都是叫不出名称的。中原难以见到的珍奇树木。宋徽宗追逐着蝴蝶。来到当年苏轼曾经伫立的太湖石边。仰望着石头。若有所思的说:“当年。苏子詹曾经画过一幅古木怪石头。是吧?”
蔡京迈着小碎步上前。用最权威的语气。淡雅的评价说:“官家。杭州苏州一带。富裕人家都喜欢用太湖石装点园林。官家若喜欢。曾可以下令让杭州苏州应实人家敬献花石纲。”
赵佶轻轻点点头。稚气着脸打量着眼前这座假山。突然又把话题跳转回去:“我听说李诫正在拜师赵卿。学习物理之学。是吧?”
蔡京潇洒的一挥衣袖。天晴云淡的回答:“万松书院设立。离人兄将他在广州著作的几本新书一起刊于世。作为书院教材。并广邀关学、洛学知名学者研讨。我听说这几本书很是引起轰动。一时之间。洛阳纸贵。”
赵佶感兴趣的追问:“都有什么……常听说赵卿在广南埋头学问。很是著了几本书。可惜没有刊印于世。这次他终于肯拿出来了。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