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05章 替罪羊是谁?(1 / 2)

宋时明月 赤虎 3303 字 2022-07-20

赵佶说到这儿,狠狠瞪了一眼前任枢密使曾布,虽然这是他皇帝哥哥做下的腌事,但现在由他来承受结果,他未免觉得委屈,心中总想找个人替罪。

曾布见到皇帝不悦,连忙摇头表示否认。但不等曾布回答,赵兴已经拱手说:“陛下,广南五军都是由广南枪手组建出来的,至于禁军员额一千二百人,至今仍未变化。”

赵佶眉毛扬起来了,不悦的说:“你是说,广南这些军士都是民间枪手(待遇)----也就是说朝廷并没有花钱养活,全都是由广南地方负担他们的费用?”

赵兴回答得很干脆:“正是!”

皇帝摇了摇头,又问:“除了这三万军士,广南还有多少枪手?”

赵兴摇头:“没有了,在没有了!臣当初嫌民间枪手废材一个,所以就动用本路兵马钤辖的权力,重新整编广南民间力量,遂编成这妖魔鬼怪、加朱雀,共五军火枪手……除了这广南新五军外,民间再无一刀一枪存在……臣全解散了!”

小皇帝赵佶不自觉的拍拍胸口,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呀!只有三万多火枪手

话一出口,小皇帝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言,他赶紧补充:“论说,整个广州一地有三万兵马,也不算多。因为广东要负责广西、大理防务,朕还记得广东有协防福建的责任……除此之外,今后广东还要管辖海外诸领地,曾卿,原先广东额定的枪手是多少?厢军有多少?”

曾布微微摇头,这个数据他并不清楚。赵兴继续抢先回答:“官家,广东十一州,每州额定厢军三千余人,合计三万两千人。另外,臣累年从河东、陕西、京东、京西各地迁移厢军。累计达十三万丁,这些人依旧在军籍----如此算起来,广东额定厢军兵员,该有十七万人。”

小皇帝被这一数据吓了一跳,他连忙问:“广东又有多少丁口?”

这个数据曾布知道,因为两广这几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累进增加。已经占了大宋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所以曾布非常关心广州的户籍增长,他马上回答:“官家,赵大人曾前后接收七十万口屯田人员,这七十万口屯田人员合计有四十万户。此后,也有些人前往广南投亲靠友,也有些海外蕃商在广州落籍,更有大批海外滞留宋商在广州落地生根……

按去年地报表。广东现有丁口凡两百一十七万户。口六百万余人……具体数目尚待查询。陛下要想知道详细数目。臣这就去调阅相关文档。”

小皇帝摇摇头。思索地说:“往年。我端州管家曾传讯。也说广东近年户口增长极快。但又说:确切增长人数实难统计。因这些人骤然而来。骤然而去。川流不息。故此。能有个大概数已经够了……”

小皇帝说得对。商人流动性很大。今日他们可以在广州落籍。明天可能载着满船货物去了杭州、扬州。甚至去了海外。这样地一批人。以大宋朝地文案统计效率。能够把人数精确到万字头。已经很罕见了。

“如此说来。广东一地只有三万兵马。也不算多”。小皇帝叹息说。

赵挺之冷冰冰地补充:“官家。赵大人刚才也说。这数目还没算上水兵。臣想知道地是。广东六百万人口。算上水兵。总共有多少军队?五万?十万?”

顿了顿。赵挺之又补充说:“广南偏僻之地。朝廷以前不过驻扎千二禁军。现在赵大人组织起十万精兵。相当于每60人养一兵。这些人装备精良。来五百个就能把京城闹地天翻地覆。赵大人私练兵士。意图何为?”

刚才,曾布独守大殿时,表现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像模像样地保护殿中的小皇帝,而赵兴孤身进入哗变的军营,快刀斩乱麻地解除士兵的武装,命令他们徒手走出皇宫接受惩处。经此一役,曾布与赵兴的形象在小皇帝心中格外高大,小皇帝刚才把话题越岔越远,甚至主动为赵兴寻找理由,这是在为身为兵变责任人的赵兴主动开脱,但赵挺之够阴险,他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话题这一绕回来,大殿中的大臣们不知道如何接嘴。

目前,曾布现在明显站在赵兴同一条战线上,韩忠彦也不想得罪大宋实力派军阀赵兴,而小皇帝开脱的意思又很明显,甚至处处谈及赵兴与自己的私信联系。当前的蒋之奇嘴里发苦,他才就任枢密使,这事赵兴不承担责任,责任人就只能是他了,可怜他还不知道兵变是怎么发生的就已经结束了,可他还要为此承担责任,因此心中委屈极了。望着赵挺之、望着赵兴与小皇帝,眼泪汪汪。

赵兴怒了,他站在殿下目视赵挺之,咄咄逼人地问:“赵大人,我军入城的时候,诸军点校出自你的要求,本来诸军一团和气,喜气洋洋,但怎么经你一点校,便闹出了这么大地乱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曾布眼睛一亮,可算找见替罪羊了,他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充:“是呀,我等正在殿中跟官家谈论南海局势,怎么才出皇宫,就在宣德楼外遇到报讯的士兵----赵大人,大殿之中,你可不在,当时你在哪里?当时你在军营跟士兵们怎么说?”

赵挺之一挺胸膛:“下官身为翰林臣子,奉诏前往军营宣慰,无他,但遵守朝廷法度而已……”

赵挺之这话说的鲁直了一点,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进行诸军点校的时候,依据的是朝廷的法度,所以不是苛刻士兵的军饷。这责任不应该由他来担,谁来承担:小皇帝!

这么一说,赵兴故意瞥了一眼小皇帝,小皇帝面色窘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样开口解释,可没等他开口。赵兴已经抢步上前,大喝:“大胆!你一个文臣,不懂军事,也该知道圣人之言,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又曰:吾常三省吾身。又曰:不耻下问---你不懂就问嘛。各军各地体制不同,禁军厢军俸禄不一,荆湖寨兵能与广东枪手同例吗?陕西弓手能与密州水手相同吗?

所谓地有不同,各地财力不同,厢军受当地供养,自然各有各地俸禄----你不通世事,处事刻薄,激起皇宫兵变,惊扰圣驾。惊扰京师……尤其可恶的是,此时恰值各国贡使汇集京师之时,对于这样的一支征服诸国地军队。你如此苛待,以至于激起兵变,这不是让天下看朝廷笑话吗?”

稍停,赵兴冷冷的补充了一句:“赵大人,我这个两广转运使的头衔还在?那支军队应该是我名下的军队,如何点校,如何宣慰,怎么也该跟我这名主官打声招呼!

可在下不记得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招呼---你私自进入军营,还说激起兵变不是你的责任。那么是谁的责任,是当时不在场地我,亦或是曾相、韩相、蒋相?”

赵挺之委屈的只想吐血,他频频张望小皇帝,心说:“官家,若不是你想收复那支军队,若不是你想使出手段分化他们,若不是你颁布的圣旨,我一个文官会跑到军营去闻那些军汉身上的臭味?……陛下。你总得说句话。”

小皇帝无话可说,赵兴这个把柄抓的结结实实。按大宋体制,得胜回朝的军队自有一套流程来安置。大宋以文御武,这套流程设置得很严密,而恰好属于赵兴的部分,赵兴都照做了---城门解剑,交出军队单身入宫接受皇帝宣慰,等等。

然而,由于多年以来大宋不曾有立下灭国之功的军队还朝。赵挺之在接待的时候。无意间省略了部分内容:比如他入营宣慰,本该由赵兴派人陪同。并事先与赵兴商量好宣慰方案---这都是为了防止士兵地预期与朝廷地方案相差太大而引起哗变,但他没有做。

其实这也不怪赵挺之。大宋以文御武多年,文臣向来看不起武将。而在新党眼中,过去的规矩都不是规矩。所以当年熙宁开边时,朝廷慰问开边将领就没按照此一规矩,也平安无事了。赵挺之这次如法炮制,没想到赵兴手下地军队,比之熙宁年间那支军队更有血性……

曾布看了一眼蒋之奇,频频以眼色催促。左正言陈不得不表态了,他已经认清了应该牺牲谁,便站出来尽责,裁定说:“赵大人挺之,奉诏入军营宣慰,却激起兵变,此事,其咎在赵大人。

赵大人刚才说,他依据朝廷体制----错了,他做这事,唯独没有依据朝廷体制。按朝廷体制,得胜之师返回京城,宣慰这事应该由三司出面,原本枢密院、政事堂、礼部、兵部都该有官员到场,而赵大人不约齐同僚,独入军营,现在我们不知道赵大人在军营中说了什么,赵大人没有人证,故此,我等只能认为:责任在于赵大人。

故此,臣弹劾赵大人挺之枉顾朝廷规矩,处事刻薄,以至于激起兵变,请陛下降罪。”

小皇帝羞的说不出话来,他茫然的看看左右,左右都是几个太监,唯一有政务经验的高俅已被他派到了真定府捞功劳,而懂军事的童贯也去了杭州。

太监们面对朝廷大臣,不可能有自己的主意,故此他们的目光躲闪,纷纷回避了小皇帝的求援。

赵兴再度开口,落井下石地问:“依朝廷律法,此类事件当如何处置?”

陈板着脸,痛心的回答:“赵翰林凭借翰林臣子地身份,私自妄为,属于弄权;此举已证明他不适合再担任翰林臣子----罢官,罚俸!赵大人若对此还不满意,再加上一条:流放!”

赵兴摇头:“陛下刚刚登基、朝中急需稳定、万国使节还在京城……似乎不易把事情闹大,不如只罢官,稍稍罚俸,对外不解释处置原因。

至于诸军那里----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发动兵变的借口,我们不能鼓励兵变,所以必须严肃处理:兵变为首者解除军职,流放广东。几位。这个处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