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57章 汴梁城的大侠总部(1 / 2)

宋时明月 赤虎 3104 字 2022-07-20

赵兴推开府门,府门边,那些倭女成两行跪坐在草垫上——现在称这种草垫为“榻榻米”,她们本来在低声谈论着什么,看到赵兴进门,一起整了整衣服,队伍中不知谁吆喝一声,倭女们齐齐俯身,额头贴在草垫上喊:“您回来了,您辛苦了。”

这一礼节传承自唐代的“迎夫礼”,日本人一直把这种汉唐礼节传承自现代。

赵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倭女听到赵兴的“哼”声,立刻爬起来跑到赵兴身边,拿披风的拿披风、撑雨伞的撑雨伞、掸衣服的掸衣服,还有倭女跪在赵兴脚边,准备给他更换被雪水浸湿的靴子。

赵兴让她们把斗篷拿走,手里的考篮也递到她们手中,几名倭女撑着雨伞,迈着小碎步把赵兴护送进卧室。趴下赵兴身上的外衣,一名倭女脱下赵兴的鞋子,将他冰冷的脚揣入怀中暖和着……你别说,倭女虽在雪地里等了许久,那怀里还真暖和。

两外一些倭女则七手八脚,扒下赵兴的马甲——这马甲不是用来穿上骂人的,是水袋。赵兴看多了明清人写得宋代科举故事,以为宋科举也像明清时代那么规矩繁多,恰好程阿珠是山女,伊伊是番女,这俩人也都不懂科举的事情,便由着赵兴自以为是地做备考准备。

赵兴是按照野外旅行准备的装备:马甲是用鹿皮做得,缝制成两个水袋。左面水袋装的是茶,右边是甘蔗酒。除了水袋外,考篮里还装了个尿壶、粪兜……食物也准备的很齐全。考试结束地出乎意料早,现在里面还剩下肉脯、奶酪、盐瓶,几块干饼、肉松、鱼片……甚至还有糖。

趴下这套装备,脚已在倭女怀中放暖了,换上一身新衣。赵兴起身去客厅。客厅内,苏轼的当家儿子、次子苏迨坐在首席。秦观坐在旁边作陪,陈领着孩子陈不群坐在下首。另一边相对而坐的是程阿珠与陈伊伊。陈伊伊神情悠闲,手里把玩着十枚同伴,程阿珠有不知所措。廊下站着的程氏四兄弟则围着程夏打听考试情况。

赵兴先向苏迨致了问候,又跟陈互致见礼。众人没来得及询问他科举的情况,苏迨抢先解释说:“兴哥,陈公子自从去了陈宜娘那里,便再没有音信。今天中午嫂子派人来找我,因兴哥尚在科举。家父在贡院,所以家母让我来了。

贵府帮闲李应今日一早去询问陈公子地踪迹,勾栏老鸨说他昨日正午已领着陈宜娘离开了勾栏,但现在陈公子还没回家,我想,在汴梁城陈公子该没有别的去处……兄弟们都在想办法呢。”

陈伊伊哼哼地连连点头,程阿珠很不满:“你怎如此没心没肺。自家哥哥丢了,全不担忧,要不是我派人找来叔叔……”

伊伊仰起脸。把手地铜板玩的叮当响,信心十足地回答:“我男人是大英雄,这点小事何必愁,有他呢……珠姐,笑着点。这可是天朝京师。人不过目迷五色了,这小事也要愁。那我这辈子需愁死!”

这是不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对了,现在宦官不叫太监。

赵兴沉思片刻,转身向陈拱手:“陈大侠,我这家中就拜托你了——金不二,府里有多少铠甲?”

金不二爽快的回答:“昨天才运来了两套备中铠,还有一套老爷最喜欢穿的诺曼银板甲!”

苏迨与秦观一听这话,跳起身惊问:“需得如此吗?”

赵兴慢慢的点点头。

陈面沉如水,坚定的回答:“离人放心,府中一切有我,定不会有半点差池。”

“金不二,取铠甲来,把那些藏起来的条顿十字弩带上”,赵兴转向陈伊伊:“你去遁儿那里,把两条狗给我牵过来,再去你哥哥房里拿几件没洗的旧衣服……如果找不见旧衣,就把他的枕头拿来——记住,衣物要用床单包裹起来。”最近天气突然变冷,苏遁身体较弱,所以府里有事大家也没惊动他们母子。这时陈伊伊听到赵兴地吩咐,一点没耽误,带人跑向朝云母子所在的院落。

赵兴的其余学生听到消息,也各自带着弓箭赶来。自这群猎户山民跟随赵兴之后,从没有中断身体锻炼,现在他们集合整齐,俨然一个小型军队。

苏迨看了廊下的军队,有点坐卧不安,赵兴继续安排人手:“家宅各处加派巡逻,程夏,你和金不二留下,帮陈大侠守好这个家。程浊、程爽,你们两个只带短刀跟随,萧氏兄弟披备中铠,来人,给我披上银甲。”

全金属铠甲的披甲活儿,其他人干不了。几名胡姬跑出来,熟练地帮赵兴披挂上那身银白色诺曼甲,倭女常干披甲的活儿,但不是全金属铠甲。她们只好在一旁打下手,帮胡姬忙。

等到赵兴披甲完毕,一身银亮的铠甲让他高大地身躯显得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几名倭女爱不释手的流连在赵兴身上,嘴里叽叽喳喳地赞叹:“真雄壮的将军,天朝武士好威风……长门殿披上这身甲,天下第一……”

赵兴没有带上头盔,两名健壮的家丁被挑出,一人背着赵兴的盾牌,一个背着诺曼甲的头盔。他们熟悉京城街道,顺便帮忙引路。等陈伊伊牵着狗,拿着陈公川地衣服回来,赵兴带着人已完成了准备工作,陈伊伊稍稍愣了一下,默默将牵狗链递给程浊、程爽,她眼睛望着赵兴。轻声叮嘱:“小心!”

程阿珠跟在陈伊伊后面,她冲过来抱了一下赵兴,脸贴在冰冷地铠甲上依偎片刻,撒手告别:“官人,小心!快去快回!”

马梦得手里拿着一根紫红色的木杖跟着队伍。他一边走,一边提醒赵兴:“东翁还是先去开封府尹。通报一下……”

此时,暮色刚刚降临,街道边还有稀稀落落地举子,游魂般寻找着酒楼、勾栏瓦舍,以庆祝自己解脱,见到赵兴那副钢铁怪兽地打扮,他们止住了脚,好奇观望,路边尚有东京闲汉冲赵兴喝彩:“好汉子!真威武!”

巡街的一队禁军路过。他们一眼看出这群人有点杀气匆匆,连忙跳出来拦截:“殿前司巡街,何方人士,敢明火执仗行于街道,还不……”

赵兴截住了对方的话头,朗声回答:“黄州应试举子赵兴,家亲无故失踪。疑被人劫去,此行特地向开封府尹报官。”

殿前司禁军停住了脚步,为首的校尉摆手制止:“兀那举子。休得乱来,我且随你同去开封府。”

开封府内,钱勰忙救济的活已经焦头烂额,哪有闲心管赵兴地事,听完赵兴的介绍。他语重心长地叮咛:“离人啊。我知道你挺能打的,可你这样全身包到铁块里。不是吓唬人吗?

我听说你不穿这身铁衣,四个辽兵不是你的对手,被你殴成四具尸体。现在穿起这身铁衣,你想打多少人?你想在汴梁城干啥,发动战争?……看我忙的,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你那小舅子也是,越忙越添乱。你看我脚不沾地的忙,哪有功夫管***的事?我估计,你家小舅子是不是拉着陈宜娘躲哪里亲热呢……年轻人啊,体力真好,都好几天了,可也要注意别纵欲伤身呐!嗯,我估计,他们亲热这么久,这会儿该完了,也许正在四处找轿子抬他们呢……”

赵兴鞠躬:“钱大人,我倒并不想给你添乱,只是想在你这备个案,还请你派出一名衙役随行——只要一名就行,我只要他随行,至于寻找家亲的事,我自己来。”

钱勰叹了口气:“好吧,给你一名……我听说你最近正在搜罗李公麟他们的字画,贤侄啊,你说我写的字也不赖,怎么就没有人来我这儿收购呢——好没面子啊!”

赵兴心领神会,他一指马梦得:“在下身边这位马正卿,对字画颇有研究,钱大人有空,不如让梦得兄去鉴赏一下字画……衙役最好健壮一点,腿脚利索点。”

钱勰心花怒放:“当然当然——张班头,你陪我家贤侄去,我在给你一张空白海捕文书……正卿兄,咱后堂说话。”

张班头三十多岁,他有点畏畏缩缩地上来,半天不开口表示动身,等那位府尹大人与马梦得亲热地携手转入后堂,赵兴转向那位张班头,用命令式口气说:“你一个人不行,去,再叫几名伙伴——这次缉捕,我悬赏一千贯,由你分配。”

张班头原本对赵兴的口气很不满,听到赵兴的悬赏,他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淡下去:“赵大官人,汴梁城这么大,不好找啊……”

赵兴倨傲的说:“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管跟我走一趟。如有危险,你可以逃;如无危险,我只要你站在旁边看,完事之后,赏金一千贯照付。”

张班头陡然一下子气势十足,赶紧去班房抽调自己的亲信,等他调好人手,扑天雕李应也恰好跑来:“赵兄,赵兄,我听府里说了,幸好我赶得及,汴梁城这块我熟,我给你带路。”

赵兴沉默片刻,用下巴点了点几个仆人:“好,把头盔与盾牌给他背,李兄,你带着这两件物事跟紧我们。”

调查先从陈宜娘居住的那座小楼开始。陈宜娘说自己是自由身,确实如此。自由身为什么还要支付赎金,是因为她的名气过大,帮闲们不肯轻易放手这棵摇钱树,所以才让她花钱买自由,算是补偿勾栏损失一个金牌销售员地费用。

由于她的契约从不在勾栏,衙役们反而不好找勾栏的麻烦。

按照酒楼地述说,当时勾栏还为陈宜娘举行了从良仪式,表示陈宜娘与他们再不相干。他俩在万众注目下上了一个轿子。被轿夫抬走了。据说,当时那顶轿子停在勾栏外面,是陈公川特地叫来的,所以勾栏就没有加以查证,也没注意那些轿夫属于哪里。

李应听完介绍。建议:“赵兄,我们先去各处轿行查查看。陈公子气派大,一定不会从无名小轿行里雇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