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诧异地望着他:“你找我?”
熊科长从口袋里掏出15块钱,递给了沈容:“谢谢你上次去看望王婆婆,无功不受禄,不能让你破费。”
敢情是还那一袋麦乳精和鸡蛋糕的钱来着。
沈容站着不动,拒绝了他:“你又不是王婆婆的亲属,有什么立场把钱给我?我去看她,关你什么事?”
“你打着我朋友的名义。”熊科长板着脸说。
沈容听了,嗤笑了一声:“我后来都跟王婆婆解释清楚了,她没告诉你吗?这跟你没关系,你把钱拿回去吧。”
熊科长似乎很少欠人人情,很不习惯,站在那儿不动。
沈容也不管他。这样刻板的人定然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拉拉扯扯的,所以他不会把钱硬塞给她,只要自己不接,他就没办法。
摆了摆手,沈容转身回宿舍了。
熊科长看着沈容的背影,吐了口气,郁闷地说:“同样是前妻,怎么差这么大!”
这个女人刁钻古怪,跟老实本分的杨红截然相反,也不知道柯兴言怎么会娶性子差这么远的两任妻子。
摇摇头,熊科长转身准备出校门,刚走两步,他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脚步一转,飞快地走到路边的那棵水桶粗的香樟树下,看着树后面的那道人影,拧起了眉头:“柯兴言,你是在盯着我,还是在盯着沈容?”
见被他发现,柯兴言只好从树后面走出来,瘪了瘪嘴,酸溜溜地说:“你跟沈容很熟?”
熊科长这个大直男没听出来柯兴言的小心思,摇头说道:“不熟,就见过两回而已。”
柯兴言不信,别以为他刚才没看见,熊科长明明拿钱给沈容,沈容没睬他而已。
只是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沈容虽然没接熊科长的钱,但好歹还和和气气地跟熊科长说话了。反观自己,沈容连见都不见。
柯兴言已经逐渐认清楚了一个事实,不管他怎么努力,沈容恐怕都不会跟他复婚了。
他瞥了熊科长一眼,哼道:“老同学,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别辱没了你军人的身份。”
被人这么污蔑,熊科长很不高兴:“你胡说什么?我跟沈容不熟。”
“呵呵,希望如此吧。”柯兴言明显不信,丢下这句话,他就气冲冲地走了。
沈容知道这段插曲,还是杨红告诉她的。
杨红出院后,继续带着小婉出来摆摊卖面,沈容要回老家的时候,去跟她道别。
杨红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上次碰到熊科长,他让我转告你,柯兴言很可能在盯着你,让你小心点。”
“谢谢,我知道了。”沈容点头。就是熊科长不说,她也知道,柯兴言一直贼心不死。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他还会不会对她动手。
他之所以对原主下黑手,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获得豆豆的抚养权。而今,自己不上他的当,没把豆豆带进城里,他就算把自己折腾进了监狱,到了乡下也抢不过沈父,豆豆还是姓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了利益,他还会下黑手吗?
沈容很好奇,不过她也不急。原主是在九月出的事,现在已经七月了,再等两个月不就知晓了吗?
沈容带着给全家人买的礼物,回到了乡下,陪沈父、沈母和豆豆过了一个愉快的暑假。沈家二哥倒腾了几次皮鞋卖,尝到了甜头,现在连庄稼都不种了,天天在县里面折腾,他还租了个房子,开了一家店面。
沈容回去的时候,他野心勃勃地表示,再攒点钱,然后去沿海的厂里偷偷取经,准备回家乡开一个小的皮鞋厂,问沈容行不行。
沈容当然是全力支持他,他有这干劲和想法非常好,年轻不怕失败,失败了重头来过就是,成功本就是无次数失败经验的积累。
兄妹俩折腾了一个夏天,沈容都跟着晒黑了。
九月如期而至,沈容拎着行李返校继续念书,而那场席卷全国的严、打也开始了。
开学后,沈容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柯兴言竟然都没再出现过。
莫非他真的放弃了打她主意的算盘?
沈容可不允许他放弃。他要什么都不做,怎么收拾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呢?她有的是办法挑起他的恨意和不甘,进而对她出手。
琢磨出了办法,沈容去找杨红,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杨红当然答应:“你说。”
“你跟柯兴言见过面吗?”沈容又问。
杨红点头,有点苦恼:“他一般隔一个星期的周末会过来一次,打着看小婉的名义,我也不能赶他走。”
毕竟在外人眼中,柯家对杨红还算厚道,离婚了都还给杨红和女儿买了房子。当爹的来看女儿,天经地义的事。
沈容了然:“他是想温水煮青蛙,跟你复婚吧!”
难怪没来找她了,原来是知道她油盐不进,没了指望,所以又把主意打到了杨红头上。
杨红苦笑着说:“我看他是有那个意思,不过我都装傻,他一来,我就把门大敞开着,将小婉丢给他,自己在外面忙菜地里的活,不跟他说话,也免得旁人误会。”
“放心,他很快就没有空来骚扰你了。”沈容浅浅一笑,问道,“他这周末会来找你吗?”
杨红算了一下:“他上周末没来,这周末应该会来。他一般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过来,傍晚离开。”
“行,我明白了。”沈容点头。
到了周末那天,中午吃过饭,沈容就去了杨红家。
杨红打开门,很诧异:“阿容,你……怎么来了?你想见柯兴言?”
沈容摇头:“不是,待会儿陪我演场戏,你就装作不知道柯兴言要过来,也不知道他过来了。”
杨红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基于对她的信任点了点头。
下午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柯兴言拎着一小兜青枣走到了杨红家。
他本来不大想跟杨红复婚,不过听说杨红夏天卖凉面的时候蛮挣钱的。既然跟沈容复婚无望,那跟杨红复婚也不错,至少他家的债务能稍微轻松一些。
因为上次没法让沈容掏钱,最后他和父母东拼西凑,把能借的都借了个遍,总算凑齐了六百块。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让柳斌他们俩闭了嘴,可他们家又增加了一笔沉重的债务。
而且这笔债务短期内还没办法还,因为他向厂里面借的钱还要从他每个月的工资里面扣,他爸上回就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这几个月也没收入,他妈现在没工作,相当于这几个月他们家里一点收入都没有,连生活费都成问题,上哪儿拿钱还亲戚朋友去?
为了还债,他妈拉下老脸,求了厂里面的领导,回去做临时工了。家里现在搞得穷兮兮的,一个月连肉都吃不上一回,被生活教训了一番,柯兴言也熄了好高骛远的心思,变得务实多了。
他想跟杨红复婚后,每个月家里至少能多好几十块钱的收入,一年就好几百块,两年下来光杨红挣的就能欠下的债还清,还能有一套房子。怎么看怎么划算。
所以他变得积极多了,这不,今天还花五毛钱买了一斤多青枣过来看杨红母女,献殷勤。
走到门口,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黑皮鞋,黑西装,头发梳到脑后,整整齐齐的,扔到人群中也是一亮眼的帅小伙子,就不信杨红能拒绝得了这样的他。
他嘴角往两边一扯,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微笑,然后抬起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门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柯兴言那东西蠢爆了!”
柯兴言嘴角的笑意凝住了。
他听出来了,这是沈容的声音。
沈容怎么会在杨红这儿,还说出刚才那种话?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女人在背后怎么说他!
柯兴言的手垂了下去,往门侧的墙边一贴,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屋子里,杨红看了沈容一眼,在她的指示下,好奇地问:“怎么说?”
沈容声音带着笑,眼神却分外冷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门外的情况。
“我没跟你讲吧?上回,他冒充我家里人给我发电报,说我爸生病了,大晚上的把我骗到了火车站。我开始还信以为真了,到了火车站等了好半天,都没接到人,那时候车子都没了,到处黑漆漆的。我觉得很奇怪就留了个心眼,去了候车室,打算在那儿窝一晚上。本来我还没猜出是柯兴言干的好事,结果他竟然蠢兮兮的自己跑出来了……他邀请我跟他一起回去。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糊弄住他,去找了在火车站里值守的公安,把电报给他们看了,并把……他不知道,公安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把他那两个朋友给抓了个正着。你是没看见,他那两个朋友被抓之后,他吓得浑身发抖,像只病鸡……”
柯兴言在外面听到沈容讲述怎么坑他,气得牙痒痒的。好个沈容,害得他提心吊胆,还平白损失了六百块,她还在背后笑他蠢。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真想弄死她!
就在这时,里面又传来了杨红的声音:“阿容,你真聪明,幸亏我听了你的,咬着1500不松口,不然我跟小婉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原来离婚这件事也是沈容怂恿杨红的,而且她还指使杨红狮子大开口,要1500块。
他就说嘛,杨红这样软弱没脾气的,没人给她支招,她怎么敢提出离婚!
沈容冷笑着说:“他活该!柯兴言对我始乱弃终,丢下我和豆豆不管,让我们娘俩受尽了村里人的嘲讽,我怎么可能让他好过!看着吧,等毕业了,我就打申请,去他们厂里,当他的领导,把他压得死死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只能做个最底层的工人,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
杨红听得解气,举起酒杯,对沈容说:“阿容,你太厉害了,我敬你一杯。这是上次我请干爹干娘吃饭,剩下的酒,可好喝了,你喝一口。”
沈容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杨红忙去搀着她:“哎呀,你不能喝就别喝啊!”
“不,好喝,我还要喝……”沈容抱着她不松手。
杨红被逗笑了,嘟囔着抱怨道:“你这酒量也太差劲儿了,半杯就醉成这样了。哎,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吧!”
柯兴言在外面听说沈容喝醉了,有一瞬的冲动想踢门进去,趁机给沈容一顿教训。
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今天是周末,因为太阳大,天气热,左邻右舍都在屋子里睡觉,他要硬闯进去,杨红随便一嗓子,就会把邻居叫来,打草惊蛇不说,若是被扣上一顶闹事的帽子,恐怕还要坐牢。
柯兴言强忍住心里的怒火,死死攥紧装着青枣的小兜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杨红轻轻走到门外,趴在门缝里往外看了一圈,见没人,她走回了房里,低声对沈容说:“他走了。阿容,你要做什么?他听到那些话,肯定恨死你了。”
沈容轻轻拍着她的手说:“没事的,我自有打算,你别替我担心了。这段时间防着点柯兴言,别跟他独处,他约你见面,你也千万别去。”
杨红嗔了她一眼:“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他现在肯定恨死你了,这个人心眼小得很。”
沈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巴不得柯兴言小心眼,否则怎么有借口名正言顺地弄死他呢?
不出沈容的预料,过了两天,柯兴言就找上门来了。
他这次也穿得西装革履的,不过脸上带着一股阴郁,瞧见沈容惨笑了一下,说道:“阿容,我申请了去支援边疆,下周就出发,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咱们夫妻一场,我对不起你和豆豆,临走前,我想跟你吃顿饭,你看可以吗?”
果然来了,又是吃饭!
沈容心里激动不已,面上却不大情愿,将信将疑地说:“就一顿饭?”
柯兴言卖惨:“我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下周一就出发,没两天了,除了找你吃顿饭,我还能做什么?我承认,我不甘心,我想追回你,但这不是没机会了吗?”
他这副样子,很难让人拒绝。
沈容假装犹豫了几秒,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看在你要走的份上,就吃一顿饭吧!”
成了,柯兴言心里激动不已,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沈容瞧了,敛目不语,重头戏来了,鹿死谁手,就在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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