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苑县近日来热闹不断。
先是素有贤名的秦琼被判成响马,不日问斩。
行刑当日,一男一女光天化日之下大闹刑场。
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不劫囚犯,不伤人性命,伤势最终的也只有判官一人,满嘴牙齿全部被揍光,这辈子说话都漏风,让人唏嘘。
如此暴徒,必然跟秦琼有关系。
而后县令不急着缉拿大脑刑场的暴徒,反而重新审讯秦琼。
最后多方举证,免去死罪,只是发配北平。
一通操作让人直呼看不懂。
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种事与寻常百姓太远太远,顶多当个酒后谈资,与人闲聊几许。
三日之后。
高苑县北五里亭。
六人围坐石桌。
李元吉、单盈盈、单雄信、秦琼,还有负责押送发配的衙役,金甲和童环。
“秦兄,金甲和童环都是自己人,沿途我也已经打点妥当,三年发配不过转瞬即是,待期满过后,你我兄弟再开怀畅饮。”
不必再遭受屠刀,秦琼的气色也好不少,面带淡金,一脸刚毅。
他举起酒杯,感慨万千,“此番若不是诸位鼎力相助,秦谋必魂归九泉,二哥,这杯敬你。”
随后一饮而尽,又举杯敬向李元吉。
“李兄和三小姐仗义出手,不顾个人性命,秦谋感激涕零,此恩铭记于心,这杯敬二位!”
再饮而尽,豪气干云。
“秦大哥何必客气。”李元吉敬酒回礼,“单二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况且大名让小弟得闻已久,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谈恩情岂不见外?”
单盈盈连连点头,也有样学样举起酒杯,“是啊秦大哥,只要你没事,我和三郎也没白忙活。”
李元吉一脸嫌弃,“你忙活啥了?那是我七进七出好不好。”
“那、那也是我同你一块七进七出!”单盈盈自知理亏,但依旧扬着下巴,如骄傲的天鹅不愿让步。
秦琼和单雄信见此,相视一笑,都在不言中。
两人相交已久,感情深厚。
对于单盈盈,秦琼也当亲妹妹看待。
若能与眼前的少年英雄喜结连理,倒不失为一桩天赐良缘。
“无量天尊,秦兄,不知今朝是否想起当初贫道对你的忠告?”
众人循声望去。
亭外走来一道士。
面色黝黑却不失仙风道骨。
右手浮尘,左手五轮八卦镜。
“徐道长?”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徐道长来了。”
单雄信和秦琼都起身相迎。
三人互相热络一翻,各自落座。
“贤弟,这位是徐茂公徐道长,可不要瞧他有些落魄,知天文下通地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无所不精。”
李元吉内心一紧。
果真牵一发而动全身,与单雄信接触之后,狠人一个接一个,利滚利的来。
“见过徐道长。”李元吉打量对方的同时,徐茂公同样审视着李元吉。
不看还好。
一眼微惊。
两眼震骇。
三眼已经额头见汗。
“这道长是不是生病了啊。”单盈盈轻轻拉着李元吉的衣袖。
“我哪知道。”李元吉心里也是发毛。
有些神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比如留下奇书推背图的袁天罡,真是看两千年下算三千载。
数术命理方面,徐茂公就算不及袁天罡,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李元吉生怕被看出什么门道来,冷不丁来一句你不是本地人吧?
那彻底玩完。
“徐道长,可是我这贤弟脸长花了?”单雄信开口发问。
对于牛鼻子老道的能耐,单雄信多有了解。
估计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李小兄面相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憋到最后,徐茂公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很显然是冰山一角没有言尽。
而李元吉也松了口气。
最起码能确定,徐茂公并未看出最大的秘密。
其他的都好说。
“小弟家境的确比常人殷实一些,也能当得贵这一字。”李元吉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
徐茂公深吸一口气,“与李小兄相遇便是缘分,贫道斗胆妄下定论,李小兄的贵气并非铜臭之贵,通体乃五分贵气,三分狂气,两分杀气。”
一翻点评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唯有李元吉顿时握紧了双拳。
可以说,徐茂公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脾气秉性道的淋漓尽致。
果真不简单!
“那不知道长有无谶言相赠?”
“说来惭愧,贫道行走江湖十几年,唯有李小兄一人,给不了任何谶言,惭愧惭愧。”
徐茂公也是汗颜。
虽看出李元吉贵不可言,并带几分皇道之息,却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看不透。
“怕不是没给钱吧。”单盈盈从怀中拿出一吊钱,笑嘻嘻退给徐茂公,“道长,大家都是朋友,有话何必藏着掖着,我也想听听他未来到底什么样。”
徐茂公哑然失笑,“让三小姐见笑了,贫道着实看不透李小兄弟,不过对于三小姐,确有一句谶言相赠。”
“哦?快说快说,不准的话可不给钱啊。”
单盈盈顽皮心性,听到有关自己的谶言,也顾不得李元吉了,满眼期待。
徐茂公就地抓起一碰沙土,“三小姐,缘就如这流沙,稍纵即逝,成,则极贵验也,不成,且孤老终生,一生哀叹。”
对于单纯的单盈盈来说,这话就跟听天书没什么区别。
倒是单雄信和秦琼听出个大概。
也明白天机不可尽露的道理。
徐茂公把话说到这个份,火候也到了。
“时辰不早,贫道再送秦兄一句话,此番北行,福祸相依,过了坎就是福,不过则是祸,切记切记,至于家中老母,贫道会帮忙照看,无需多虑。”
说罢,徐茂公甩着浮沉扬长而去,不做半点停留。
“喂,牛鼻子老道是个什么意思,你听懂了没?”单盈盈又问李元吉。
“我哪知道,估计是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天天唉声叹气吧。”李元吉故作不知。
有些话当事人说出来,效果大打折扣。
“诸位,秦某戴罪之身,不敢耽搁时辰,恩情铭记于心,咱们就此别过。”
秦琼抱拳作揖,亲自带镣铐。
“也罢,秦兄早些赶路也好。”单雄信感慨不已,“如此,我就在二贤庄恭候了,盈盈,跟秦兄道别。”
李元吉笑道:“秦大哥别急,谁说小弟要走了?此番我与你同行,一同去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