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清早,天刚蒙蒙亮。
单雄信已是整装待发,因金钉枣阳槊过于夸张,便以丝绸包裹。
到了时间,李元吉一身青色圆领袍,外覆皮甲跨出仪门。
“兄弟,昨夜睡的可好?”单雄信笑脸相迎。
李元吉连连点头,感慨不已,“好啊,长这么大首次睡的如此香甜。”
“哈哈,既然睡得香,以后就常来,时辰不早,咱们就——”
话音未落。
从李元吉的身后,冒出单盈盈的小脑袋,对着单雄信憨笑不已。
“二哥,早啊。”
“盈盈?你出来干什么?”单雄信转念一想,就知其意,“不行,去齐郡又不是玩闹,还不知秦兄遇到什么危险。”
单盈盈依旧憨笑,只是暗地里伸手扯了扯李元吉的袖口,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还不帮忙?我现在两只胳膊都酸的不行。”
李元吉咧咧嘴。
废话。
按了一夜,换谁都酸。
但正所谓拿人手短,得了好处还是得帮忙,否则以后再跟单盈盈打交道,估计得累死。
“咳咳,二哥啊,盈盈也是大姑娘了,总窝在党不知天高地阔,此行虽不知吉凶,但有我们在,保她周全不成问题。”
“出门涨涨见识也好,作为单二哥的妹妹,怎能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单雄信瞧了瞧李元吉,又看了看单盈盈,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只是抓不住要点。
“也罢,既然兄弟你求情,那就卖个面子。”
“二哥你同意了?”单盈盈大喜过望,激动的连连拍手。
“但!”单雄信约法三章,“此行必须要听话懂事,让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必须严格执行,若我不在,你也不可擅自行动,听李兄弟的,记住了?”
单盈盈赶忙点头,生怕反悔。
“二哥就放心吧,我肯定乖巧懂事,什么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随便招呼!”
李元吉轻笑道:“真的假的?昨天喝酒的时候,二哥说你连厨房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就你话多!”单盈盈张牙舞爪,回想起昨夜种种,又是恨心头。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我等尽快出发。”单雄信翻身马。
.....
帝都,长安。
若说当今如何去感受开皇盛世留下的基业。
唯有长安。
这座当今规模最庞大,最宏伟,最规范的城池,可谓空前绝后。
三城层环、六坡利用、布局对称、街衢宽阔、坊里齐整、形制划一、渠水纵横、绿荫蔽城、郊环祀坛。
宽阔的坦途大道车水马龙,人流摩肩接踵,丝毫体会不到大隋几乎病入膏肓,天下水深火热。
权贵云集的崇仁坊,最次也是三品大员。
其中最气派的府邸,当属宇文家的相国府。
无论是规模还是内涵,仅次于皇宫大内。
而作为府邸的主人,宇文化及的心情极为不好。
正堂中,看着身前不争气,也是唯一的弟弟宇文智及。
“一千八百两黄金!”
“几十件古董珍器!”
“数不尽的五铢白钱!”
“就这么没了?被抢之后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你还有脸回来叫苦?”
宇文化及越说越怒,举起身旁的砚台砸了过去,宇文智及也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挨揍。
天下只惧两人。
一是皇帝,二就是兄长宇文化及。
“兄长,我怎得知道穷乡僻壤的山沟里,真有人敢截咱们的队伍,平常只要打着相国府的大旗,哪个也不敢造次啊。”
“哼!”宇文化及重重冷哼,“就是穷乡僻壤才出刁民,穷怕了管你是谁,皇帝他们都敢抢,话说回来,你还是管不住自己那点毛病,见色起意,否则怎会着了道?”
对于这个弟弟有几斤几两,宇文化及再清楚不过。
因此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重要职位,在吏部当侍郎也是个摆设。
不是收刮银子,就是帮别人挪位拿好处。
可就是这样,依旧时不时的捅娄子。
这回更好,几十车的钱财宝贝都没了。
“你知不知道为了巡抚灾区的差事,我在陛下面前几乎磨破了嘴皮子,现在正是用钱之际,我等着这笔钱押送到长安。”
“现在如何?你告诉我拿什么去给陛下修迷楼,造迷园!”
给杨广造这些东西,是宇文化及负责,并且国库拨款。
但当今长安国库里还有多少家底,宇文化及最是清楚。
只有倒贴钱把东西造好,才能讨杨广欢心。
至于倒贴的钱,以后有的是机会收刮回来。
宇文智及眼珠子一转,“兄长,事已至此,你再骂也无济于事,要我说,事情发生在党,紧邻太原,不如咱们就此坑李渊一把,反正你总想弄死他。”
不说这个还好。
一提李渊,宇文化及就更是气愤。
从桌案甩过去一个折子。
“李渊老儿联名六郡官员联名书,重重参你一本,事情已经传到陛下耳中,为这事我焦头烂额。”
“本来那些钱到了长安,我也可以下打点,呵,你还想坑李渊?咱们能把这一关问问渡过就不错了!”
宇文智及一愣。
万万没想到李渊胆子这么大。
这可是地方大员联名折子,效果非同凡响,谁也不敢私自把它扣下。
“兄、兄长,那如何是好啊,陛下喜怒无常,肯定会杀我泄愤平怨!”
宇文化及冷冷瞥了他一眼,“昨日,我已派人去你府中,将值钱的玩意都做下打点之用,御史和朝官都压了下去。”
“啊?”宇文智及顿时脸色发白,肉痛不已。
暗想兄长真是爱财如命,出了这么大事垫点钱怎么了?竟是派人去自家收刮。
宇文化及冷笑道:“李渊老儿,从平灭陈国时就跟我过不去,此后数番设下死局他都能逃出生天,呵,但他得意不了多久。”
“前段时间那场地震,让大运河的初始地崩裂塌方,现在正让人重新规划新的起点。”
宇文智及想清关窍,“兄长,你是说大运河的起点放在李渊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