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胜看得呆住了,绣心叫了第二遍的时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垂下头支吾了半响,也没敢走上前去。
脸有些发烫,景胜把荷包握紧在手心里,明明是冬日,他却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珠,好在现在是晚上,看不清楚他微红的脸。
绣心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自己,心里有些失落,毕竟已经三年没见了,或许景胜觉得她这样叫他出来太冒昧了,有些生气了吧。
“景大人,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不过既然已经见到了,该说的话,绣心还是想一次性说清楚了,月颖跟她讲过,人生苦短,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勇敢的跨出第一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相反,勇敢的女孩儿,往往战无不胜。
跟在虞澜清身边那么多年,若连表明心迹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也太过于逊色了。
景胜紧张的回答:“挺好,就是。。。”
绣心望着他,等他接着说,景胜抬起眼帘,看着就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的绣心,舔了舔嘴唇:“就是不敢轻易受伤,怕有人会担心。”
他还记着自己的话,绣心一下子笑起来,看她笑了,景胜也抬起手抓了抓脑袋,跟着傻笑起来。
景胜一抬手,绣心便看见了他挂在腰间的东西,楞了一下,随后不自觉的朝着景胜走过去,景胜见她快步过来,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你。。。”绣心贴近,用手拿起荷包来,仔仔细细看了会儿,这的确是当年她在这里硬塞给景胜的荷包。
她还以为,像是景胜这样的人,是不会戴这样儿女情长的东西的,看荷包的磨损,他应该是一直都戴在自己的身边的。
被绣心这么近的看到自己的小心思,景胜紧张得一动不敢动,抬高了脸屏住呼吸,直到绣心后退了两步,他才长出一口气。
知道了景胜并不是讨厌自己,这些年他也念着自己,绣心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她扯了扯裙摆,噘着嘴小声道:“我自己做的新衣裳呢,今天才是头一回穿。”
景胜木讷的点头:“好。。。好看得紧。”
绣心勾着嘴角笑:“景大人的荷包都要坏掉了,过段时间我做个新的给你吧。”
景胜还是木讷的点头,被绣心好看的笑容吸引:“好,都好。”
见他榆木脑袋死不开窍,就晓得自己说一句答一句,绣心撅嘴抬脸看他,气鼓鼓的靠近:“你有受伤么?给我瞧瞧。”
景胜赶忙摆手:“没。。。没。。。”
见绣心挑眉,显然不信,这才泄气道:“伤是有一些,但都已经好了,况且。。。都在身上,疤痕丑的很,姑娘别看了。”
绣心心疼了一下,出去办差事那么危险,还好人平平安安回来了:“景大人。”
她喊他,景胜下意识的应下,四目相对,他清楚的看见,绣心的眼睛里落满了星辰。
“我要回去了。”绣心咬了咬嘴唇,率先挪开了眼。
景胜反应过来,挪开一些身子:“那,那我送你。”
“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绣心嗔他一眼,真是笨死。
景胜连连点头,是不像样子,姑娘家的清誉是最要紧的:“那。。那你慢些,我在这儿看你先走。”
绣心被气得够呛,轻轻一跺脚,提起裙摆,快速踮起脚尖在景胜的脸上点了一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越过他就跑远了。
景胜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要拉住人的时候,绣心早就过了桥,只能看见背影了。
景胜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喜欢着,被人惦记着的一天,更没有想过,孑然一身的自己,也会有一天有了心中牵绊的人。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身边似乎还残留着绣心的香味,景胜垂下眼帘笑起来,今日回来复命的时候,魏离还说让他自己求一个恩典,早些时候还没有想好要什么,现下。。。倒是知道要什么了。
景胜抬高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他是见过最黑暗的人世间是什么模样的人。
可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敞亮。
多年阴霾的心中落入了光。
她的笑容,就是人世间的阳光。
绣心一路跑回凤羽宫,届时宴会还没有散,她冲回自己的房间里咕噜噜喝下三杯水,才稍微镇定了一些。
随后,她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情,脸都要烧得爆炸了,她捂着自己的脸,躺到在床上滚了好几转:“疯了,疯了,绣心你这死丫头,真是疯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景大人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你真是疯了!”
绣心把枕头扯过来盘着,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自己刚才干过的蠢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简直大胆过了头,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真是喜欢一个人就彻底被冲昏了头脑,看他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又气又急,竟然。。。
唉,绣心长叹一口气,崩溃的踢掉鞋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彻底裹成了一个粽子。
景胜重新入席没多久宴会便散了,因为喝了酒,所以今天不少人都宿在了宫里,虞澜清一路上还在跟月颖说绣心这丫头定然是早就回来了,可进了正屋,却没瞧见人。
“姑娘害羞了呢。”月颖打趣一句,扶虞澜清坐下后,说自己去绣心的屋里瞧瞧。
月颖轻手轻脚的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姑娘歇了么?”
里头没动静,蜡烛还亮着呢,月颖掩嘴笑笑,又敲了敲门:“我进来了,姑娘。”
还是没动静,月颖伸手推门,一眼就瞧见里边床上鼓鼓的,里边的人儿还在翻动身子。
月颖憋着笑,上前去扯绣心的被子:“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绣心的声音从里面闷声传来:“姑姑,我歇了!今儿伺候不了娘娘了!”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景胜心里没她?不应该啊。
月颖一下有些担心,硬是把被子给扯出个角,把憋得满脸通红的绣心从被子里给揪出来了。
月颖一瞧绣心这脸,连声道:“姑娘,你这是要闷死自己啊?就算是景大人没有那个意思,姑娘也犯不上要闷死自己吧,阿弥陀佛,你快出来,快出来多吸几口气!”
月颖一定要把绣心从被子里扯出来到外边坐下,盯着绣心又喝了好几杯水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认真严肃的对绣心道:“姑娘好糊涂,娘娘这般疼姑娘,日后定然要给姑娘寻一个好人家的,他还敢瞧不上咱们姑娘了?姑娘才是瞧不上他才对,咱们姑娘样貌一等一的好,还愁没得人疼?这种寻死觅活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了,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娘娘定然是要生气的。”
绣心听得糊里糊涂,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月颖这是以为景胜拒绝了她她在这儿寻短见呢,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真是又好笑又感动,赶忙解释道:“不是的,姑姑,景大人不是那样的人,他。。。他这些年都戴着我送他的荷包呢,才没有拒绝我。”
没拒绝?月颖皱眉,有些搞不懂了:“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问还好,一问,之前的画面又在脑海里重复起来了,月颖看着绣心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了个彻底,楞在原地:“姑娘,你这是。。。”
“姑姑,我做了蠢事情了!”绣心一跺脚,懊恼的说一句,说完便捂住了脸。
月颖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天灵盖上,抽着嘴角,好半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该不会,是和景大人,那个了吧?!”
绣心被月颖突如其来的奇怪遐想搞得猛然站起身来,闭着眼睛崩溃喊一句:“姑姑!你想什么呢!景大人才不是那种轻浮的风流公子呢!”
月颖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好好,我这才说一句呢,你便要吃人了,护得那么紧,看来是两个人把话都说开了,说开了便好了呀,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你们这算是天作之合,你如今这个年纪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再拖下去就要变成我这样的老姑娘了,这也不是蠢事情呀,等景大人在御前同皇上表明了心意,你与他,一个是皇上的人,一个是皇后的人,传出去,那也是一段佳话啊,这你还愁什么呢?”
绣心叹口气,甚是不好意思的挤到月颖身边,转了转眼珠子:“姑姑,我同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旁人呀。”
月颖颔首:“嗯,我自然不说。”
见月颖一脸严肃,鉴于这么多年来的相处,绣心还是相信月颖是个极端严谨的人的,深吸好几口气后,绣心才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着眼睛,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道:“我。。。我应该是,把景大人强、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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