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余老太师送来的消息,这个消息传来已经有几天了,余老太师怕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受不住,所以没敢第一时间就说,想着或许是误传,兴许皇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可。。。可川渝总都督把守着入京的要关,皇上若是凯旋,定会走官路回来,川渝总都督都说没有见着皇上,余老太师才慌了神,赶忙送消息进来,娘娘。。。”小太监越发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已经麻了,完全是顺着惯性在说这些话,“皇上他。。。兴许没了。”
“胡说!”虞澜清激动的站起身来,她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得厉害,最后只听见太后一声呼唤,便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慈寿宫立马就乱起来,江湄拨开吵吵嚷嚷的嫔妃们,拔高了嗓门吼住了慌神的宫女们,拽着绣心月颖,一并齐心将虞澜清搬到了慈寿宫西配殿的厢房里,随后京香姑姑将刘太医请来,仔细为虞澜清把脉诊断。
好在虞澜清只是一瞬间气急攻心没提上那口气来,施针过后,便转醒过来。
太后吓坏了,见虞澜清睁眼,赶忙拉着虞澜清的手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眼眶红通通的,生怕虞澜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虞澜清深吸两口气,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皇上他,英勇神武,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说让我等他,母后,他让我等他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太后更是心痛难耐,拽紧了虞澜清的手,应声道:“会的,会回来的。”
边关那么远,消息有误或是有延迟都是常有的事情,虞澜清劝慰自己,或许当时魏离的确是深入敌军内部没能出来,可她的两个哥哥前去救驾,一定已经救出了魏离,兴许。。。兴许他们即将到京的信件已经在路上了,只需要等几天,再等几天就好。
想到这里,虞澜清抽了抽鼻子,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刘太医,孩子没事吧?”
“娘娘安心,皇嗣无碍。”刘太医赶忙回答。
虞澜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母亲,她一定要好好守着这个孩子,守着皇城,等魏离回来,她不能倒下,她身后有虞家,有太后,有孩子,都需要她挺身而出来守护,来稳定他们的心,如果连她都倒下了,那么魏离交付给她的一切,都会顷刻崩塌!
想到这里,虞澜清赶忙转头去看太后,太后已是白发过半,得知儿子可能已经死在了遥远的边关这样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伤心,便先要顾着晕过去的虞澜清,虞澜清心有愧疚,起身之后,便抱住了太后,轻声道:“母后,清儿一定会保重自己的身体,再不叫你担心了,咱们一起,一起等皇上回来,母后宽心,儿臣定会守住承诺与皇上的约定,儿臣定会!”
太后老泪纵横,请拍过虞澜清的后背,声音沙哑,素来要强镇定的太后,此时竟然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她点头说好,不知道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虞澜清。
总之,虞澜清离开慈寿宫回到凤羽宫后的第三日,太后便病倒了。
皇上出征殉国的消息,也像是龙卷风一般席卷着整个京城,京中官员们更是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不知道在昼夜商议着什么,他们似乎也在和虞澜清一起等,一起等待是否还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见着二月已经到来,仍旧没有一兵一卒,回到京城。
魏离死了,死在了遥远的边关,死在了三国交界的土地上,这样的话,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立皇储,议政辅的折子,堆得像是小山一般高。
以余老太师为首的旧贵族势力们,打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旗号,逼迫虞澜清册立大皇子或者二皇子为新皇,设立‘宰辅’,辅佐新的君主管理国家朝政,以防魏国无新君的话传出去,又惹来战事祸端,雪上加霜,恐怕是要亡国的。
虞澜清被逼迫到吐血,怒斥旧贵族势力狼子野心,谋夺皇位,魏离尸骨不知在何处,连下葬皇陵之事都还没有定论,便急着要揽权夺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余老太师步步紧逼,根本不把虞澜清一介妇人看在眼里,他已胸有成竹,经此一战,三国都元气大伤,所谓战事再来的话,不过是骗骗虞澜清罢了,借此机会,拿下宰辅的位置,控制住年幼的皇子,大魏的天下,自然还是落在他们旧贵族的手里的。
操之过急,又过分轻视虞澜清的余老太师,自以为胜券在握,拿下此事无异于是瓮中捉鳖,是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闹腾着和他们对抗的武官里,并没有虞千齐以及江、许两家的动静。
早在虞澜清放出自己气吐血的假消息时,皇城中的护卫军已经听从虞澜清的号令,将宫里把守得水泄不通了,虞千齐也收到了诏安私下亲自传达的口谕,领着虞家军,分批次进入了皇宫内部,伪装在护卫军里,把守了最要紧的四大皇城门。
而江、许两家,更是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兵力,埋伏在了京郊附近。
这一切的准备,都是因为替魏离办理盐务的景胜,已经悄然回到了京中。
景胜带来一个叫虞澜清彻底震惊的消息,便是川渝总都督擅自离岗,带着大量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准备从水路绕行到京城来。
无召领兵进京,他们是要谋反!
是以虞澜清才会放出自己吐血硬撑的消息,让余老太师彻底轻视自己,让川渝总都督自以为隐匿得很好,她如今想要以小博大,就必须一击必中,外患刚平,内乱已起,若不能度过此劫,虞澜清也已经想好,自己随魏离同去,黄泉路上做伴,又有何惧!
景胜的出现,也给虞澜清莫大的鼓舞,景胜坚信魏离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京城里,他鼓舞虞澜清,也是真心敬佩这个面临巨大风浪也能果断面对的皇后娘娘,若换做旁的女子,此时除了以泪洗面迎合投降外,恐怕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景胜愿意听从虞澜清的调遣安排,同她一起,扛过这次风浪,只待魏离归来。
川渝总都督领兵自水路上京,算着时间,虞澜清也已经把要布置的都布置妥当了,她知道余老太师手中的兵力有多少,除开虞、江、许三家手中所持,京中可供余老太师他们调动的兵力其实不算多,所以余老太师只是在不停地给虞澜清施压,大概是想害她早产,越是虚弱,越是容易击溃。
他在等着川渝总都督的兵力到来,虞澜清自然也乐得陪他演戏,屡屡将不适的消息透露出去,实则她也的确不算太好,可如今太后病倒了,她不自强,便没人能帮她了。
余老太师恳请虞澜清册立新皇的请求始终得不到解决和回应,又因大部队即将到达京城,是以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起来,在京中大肆宣扬虞澜清占领皇城,挟持两位皇子和太后,乃是居心叵测想要谋逆,颠覆魏国的皇位,好让他们虞家自己做这个皇帝!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说的人越来越多,理由充沛,有理有据,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自己要谋逆造反,却把自己说成守卫魏国皇室的忠贞之士,把虞澜清说成是妖女祸害,是克死魏离的元凶,是来毁灭魏国的罪魁祸首,当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闹得越厉害,虞澜清却越发的冷静,她下令彻底封锁死皇城门已经京城门,既然他们已经蛊惑了无知的百姓们,为自己的逆谋造反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不日便要领兵攻城占据皇位引发宫变,那么就来试试她手中的剑,试试她将女的胆,看一看是谁站到最后,孰胜孰负!
虞澜清将所有的嫔妃们都关在自己的宫里已经许多日了,今日既然锁了城门,也锁了宫门,虞澜清也有必要同宫里活着的‘内奸’,说一说话。
是以虞澜清让诏安把所有的嫔妃们都带到凤羽宫来,她穿着皇后的凤袍正坐殿中,看着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嫔妃们,缓缓开口:“本宫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告诉你们,京城乱了。”
一句话,不少人便慌乱起来,不停的询问究竟怎么了,家人如何办,她们怎么办,更有胆小的已经低声哭泣起来,眼中尽是慌乱惶恐,得知魏离可能死了的时候,却不见她们这般伤心过,真威胁到自己的生死了,才真切的落下几滴泪。
只有江湄,看着上座的虞澜清,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感受到了虞澜清的坚定和意志,感受到她一定是下定了决心,她握紧了拳头,想要站起身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虞澜清笑着,她的笑容里,只有决心决意后的洒脱自在,她环顾四周,轻而又轻的声音像是利刃般,轻而易举的压住了满座荒唐的声响:“你们是皇上的嫔妃,受恩于皇家,自当报恩于皇家,本宫既为中宫,若没有生死相随的勇气,便不可妄称与皇上是为夫妻,所以本宫誓与皇上同生死,共存亡。”
她说完,将目光缓缓落在了脸色惨白的李乐荣脸上,冷清却又镇定道:“你们,自当追随本宫,同生,或共死,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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