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清定了定神,抬眼看魏离:“这是。。。”
“你觉得,什么样的关系下,才会有人可以去模仿另一个人的字迹呢?也不求有那人的风骨神韵,只是一味的追求像而已,你觉得呢?”魏离显然就是要拽虞澜清来问问题的,他觉得有意思,真是特别有意思,像个得了新玩具却要解密的小男孩儿一般。
虞澜清沉吟了一下,把话在心里仔细咀嚼了好几遍,才道:“或许是知交多年的好友,或许是只是因为喜欢这字所以寻来仿着写罢了,皇上怎么说起这个来?对了,方才臣妾进来的时候,瞧见李贵人了,皇上早些差人来说她在,臣妾便晚些来才是。”
被虞澜清一打岔,魏离果然把视线从两卷纸张上挪开,看虞澜清的模样,狡黠的笑起来,拽过虞澜清的手:“她与你交好,朕才多见她两面的,你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她来乾明殿了,再说了,她与你怎么比?你在朕身边,是朕的解语花,她顶多是个插花瓶的摆设,朕与她又说不上两句。”
虞澜清瞪魏离一眼:“皇上越说越离谱了,这话落在李贵人耳里,是要伤心的。”
“朕说句真心话给你听,你倒去维护旁人。”魏离撇眉,对虞澜清的反应很是不满意。
不等虞澜清再说,魏离又拉着她回了桌子边,像是心里装着什么执念一样,一定要扯着虞澜清说这字迹的事情:“怎么又说到李贵人身上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何人的字?”
虞澜清晓得是躲不过去了,只能配合着魏离,故作不晓的问:“何人?”
“这是今日的三甲中一个叫傅阳的人所写,江美人模仿的,就是他的字。”魏离抬高了下巴,一副晓得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颇为得意的冲虞澜清眨了眨眼。
这话虞澜清没法接,因为她不仅比魏离早知道江湄和傅阳的关系,今天还逾越规矩帮了江湄一把,现在她不清楚魏离到底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到哪一步,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朕查过了。”魏离长出一口气,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这个傅阳,是江湄的心上人,怪不得,进了宫跟进了庙里一样,宫门都不出一步,朕问她为何不要恩宠,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下被朕逮个正着,她那点小心思藏着掖着,朕难道就不晓得了?”
虞澜清看着魏离的脸色,见他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反而为自己戳破了江湄的伪装而沾沾自喜得很,话里的意思怎么听。。。都是在夸自己聪明,虞澜清松了口气,心头也松快下来:“皇上是天子,自然什么时候都是瞒不过皇上的。”
魏离点头,又道:“朕瞧过那傅阳了,长得倒是有几分人样,可比起朕来说,就差得远了,你说,她是不是眼神有什么问题?朕是哪里比不上那小书生还是怎么的?她见着朕,不会觉得自己以往的目光过于肤浅了些吗?”
虞澜清听过魏离这话,才终于明白他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把心放回肚子里,自顾自的坐到一旁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魏离紧跟虞澜清也过来坐下:“你笑什么?朕说错什么了?”
“皇上瞧臣妾,觉得如何?”虞澜清喝过水,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自然是最好的。”
“臣妾也觉得,皇上是最好的。”虞澜清笑笑,“那是因为臣妾真心爱慕皇上,所以皇上在臣妾的眼里,便如同天神一般,带着光芒,即便这世上真的还有更好的男子,臣妾见着了,也只会觉得敬重,而非爱慕。”
魏离听明白了,果然也只有虞澜清能听懂他自己都坳不明白的别扭到底是什么,也总能三言两语拨开他眼前的迷雾,他似乎并不是在意江湄和傅阳的关系,只是对自己的魅力问题,产生了疑惑而已,他将虞澜清望着,好半天,才恶狠狠的道:“她进了宫,就是朕的人了,心里头还想着旁人,她是真不怕死!”
“江美人兴许并不是心中还装着旁人,她只是生性冷淡,不易对人敞开心扉也未可知。”虞澜清眼底闪过几分伤感,她答应过江湄绝不会把此事说漏出去,如今就算是魏离自己晓得了,她也要帮江湄辩解一番,否则白白拖累了傅阳在魏离心头的印象,“且,皇上对江美人,也没有热情过,要走到皇上的身边来,是需要勇气的,后宫名面上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可谁真要是与皇上亲近了些,争斗一定会即刻开始,江美人不该因为想要安然度日,就被皇上疑心的。”
魏离看着虞澜清的神情,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伤心事,赶忙拉着她的手,放缓了声音:“朕知道,朕。。。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想起她那冷冰冰的样子,朕就是有些生气而已,并不是真的疑心她什么,再说了,朕身边有你,自然对旁人都冷淡些,她不爱到朕身边来,由着她不来便是,怎么好生说着江美人的事,倒是惹了你伤心,朕知道,你到朕身边来是不容易的,朕都记着的。”
魏离着紧她,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波动都能注意到,虞澜清暖心而满足,他是帝王,能为她细心到这样的地步,她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两人相偎依着,虞澜清长舒一口气,如此一来,魏离对江湄的好奇没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再折腾江湄,江湄也能秉持着自己的本心,虞澜清会等着她到想明白走出心结的那一日。
沉默的相拥了一会儿,魏离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轻轻拍了拍虞澜清的肩膀,小声道:“这段时间朕忙着,倒是忘了问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嗯?”虞澜清闭着眼睛养神,魏离的怀抱让她安心。
“约莫是上月吧,朕也不太记得了,李贵人到朕跟前说她有孕了,因太医说胎像不稳,所以想等坐稳胎了再说,朕那会儿忙着,随口就答应了,本想着告诉你一声,自己反倒是忘记了,不过李贵人和你交好,素日也听你的话,这事她自己有没有跟你说?”魏离想起方才虞澜清说进来的时候遇见李乐荣了,这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虞澜清楞了一下,随后撑着魏离的胳膊坐直身子,一脸的茫然:“臣妾并未听她提起,这两月,她的确也不怎么来臣妾宫里,臣妾还纳闷。。。以为是她长了一岁,性子也沉稳了。”
原来不是不来,而是不能来,天气炎热,孕妇体热本就难受,她胎像不稳,更是不敢乱跑乱跳。
李乐荣连她也瞒着不说,虞澜清只能宽慰自己一句,她太担心自己的孩子了,所以谨慎小心些。
“朕还以为你是晓得的。”魏离绕过虞澜清端过一杯水来喝,“朕也没去她那里几次。。。怎么就。。。”
说话间,声音渐渐小下去。
不怪魏离疑惑,虞澜清自己心里都是困顿的,可怀不上就是怀不上,强求不来。
“前三个月的确要紧,小女孩儿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害怕也是有的,她既然不想说,臣妾也就不去问了,等消息公布出来的时候,臣妾再去贺她。”虞澜清虽然听魏离说了,但是却不好有什么动作,她一旦有动静,那阖宫就都晓得了,李乐荣不肯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虞澜清若是自作主张把消息透出去了,反而叫两人关系生疏,倒不如就顺着李乐荣的意思,等她自己愿意说了说出来,再一并贺过。
魏离也点头说好,后宫有孩子,太后是最高兴的,等过段时间太后晓得了,肯定要赏不少的东西下去。
如今虞澜清去给太后请安,都会时常带着魏子善一起,有祖母的疼爱,父皇的支持,这个孩子的前程才是有盼头的。
从乾明殿出来,虞澜清也是真心的为李乐荣高兴,没想到满宫里最有福气的人,还是这个年纪最小最爱闹腾的丫头,这下好了,自己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若还是这般猴性子,往后怕是要当孩子大王,领着满宫里的皇子公主疯跑。
想着那个场景,虞澜清便忍不住的挂着笑容。
绣心不知道虞澜清在笑什么,不过见到她满脸笑容的从乾明殿出来,绣心自然也跟着高兴:“定是皇上晚上要来,娘娘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虞澜清还是挂着笑容,没有说话。
之前苏遥遥有孕的时候,为了避嫌,虞澜清送的都是玉石一类的玩意。
如今李乐荣有孕了,自然不必苏遥遥那时候,除了贵重的物件意外,她定然是要自己绣些贴身的衣物送去的,一针一线,都是真心实意的嘱咐,远不是冰凉的玉石能比的。
虞澜清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你回去以后,把库房里最好最柔软的料子选出来,再把针线盒也备上。”
“娘娘要给皇上做寝衣么?”绣心疑惑,找这样好的料子,除了给魏离做衣裳外,她也想不出旁的什么来了。
绣心这么随口一说,倒是提醒了虞澜清,她这一年多一直忙着,现在后宫诸事都已经井井有条,自己也完全能够熟练掌控了,已经有时间能给魏离做寝衣了。
他若是晓得自己给李乐荣的孩儿都做了衣裳却不给他做,定然要找自己扯皮的。
想到这儿,虞澜清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尽是温柔:“嗯,给皇上做寝衣,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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