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生(1 / 1)

港式恋人 山伏大宝 2610 字 2022-03-31

人在威尔士闲晃的时候,坐在切斯特(Chester)往返安格尔西岛(Anglesey)的火车上。

霍利黑德线,是一条维多利亚时期开通的铁路,沿着爱尔兰海修建,灿金的日落,映在右手边的弦窗,当时就想,这一节小小的车厢,是个适合爱情开始的地方。

BAO

Wales,the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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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式恋人》

山伏大宝/著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南洲府的本岛地段,寸土寸金,没有绿洲的,马路都单行,无地扩建,不舍得,从地下铁的环贸金钟站,沿着灰色斑驳的步梯出站,陆上高楼林立,密得不让风过。

夜晚八点一刻,曳西疆没有入座,四海建设所有高管都不敢坐。

文华东方46层,四海建设彭老总守在电梯厅,将曳西疆一行亲迎,私宴厅进门一棵黄山迎客松,雕塑家史金淞的作品,寓意“枯木逢春”,讨彩头。

大佬阔步而来,长腿生风,生生压住旁人一头。

到今时地位,曳西疆并不年轻,更谈不上老,英式西服上提腰线,显得肩背挺括,实话讲是好看的,像一件佳士得里价值巅峰的珍玩藏品,岁月留痕,刚刚好。

在南部湾,人们敬他一声“曳生”。

彭老总当面表忠心,场面做到十足,他讲:“曳生从投资局的招待宴上抽身前来,是对四海建设的关心,我哋等得值得。”

*

圆桌的入菜方位,坐着负责打理私宴的年轻下属,和行政部经理丁爽,人到中年,腰围渐宽,胜在五官尚可,斯文犹在,还能看看。

“曼禾集团知不知?”他问。

年轻下属乖巧点头,丁爽继续,“有无听过,宽宽南部湾,曼禾占一半,四海建设只是子公司之一,曳生啊,曼禾集团董事局最年轻的常务董事,有些人呢生来就住金屋,食海味,人中龙凤,羡慕不来的。”

旁座财务部经理听见,睇一眼丁爽身边人,“新来的?冇(mǎo)见过。”

丁爽答,“实习生啊。”

“moko咧?”

“魔都出差。”

moko是行政部门面担当,不过,财务部经理觉得今次这个实习生也不差,“我要找HR问呐,点解靓女都分去你的行政部?”

丁爽细瞧红酒瓶上的字母LOGO,自斟一杯,得意小饮,“人品好咯。”

曼禾集团在南部湾区搞海岛综合开发,四海建设承接施工。

彭老总借此机会向曳生汇报项目筹备,一直在聊业务,案面上的片皮鸡佐鱼子酱,黑松露炖花胶,曳生都没动作,直到一道“位菜”上桌,才探手解开西服三粒扣,动筷用餐。

原来曳生爱食鱼,彭老总远远表扬丁爽,菜排得不错,“这个菜有讲究?”

丁爽张嘴答不上,负责点菜的实习生救场,大大方方立住身,一点不露怯。

“私宴的主厨辉师傅,主打改良岭南风味,拿奖拿到手软,用龙虾、老母鸡文火熬煮4小时的高汤,冲入东星斑刺身,每一口都是极致鲜美,此菜名为过桥东星斑。”

“原来窍门咁多。”彭老总严肃的脸上终显满意,问她怎么称呼。

四海员工哪里认得完,只是脸生得很。

“苏蕤,”实习生站得笔直,“葳蕤的蕤(ruí)。”

未料,实习生得到主位大佬一句口头夸奖,“好能干。”

高管们也跟着附和说丁爽会带人,彭老总立刻捧场,让丁爽过来给曳生敬酒。

觥筹交错,老江湖怎能放过好时机,丁爽讲:“曳生,彭老总,行政部是我负责,今晚苏蕤能得曳生一句赞,是对我哋工作最大认可。”

苏蕤端着小只吞云杯装的白酒,隐隐酱香,跟着立在座位旁。

丁爽一番肺腑,“丁爽在四海做足20载,是集团让我哋实现人生价值,这杯酒必须敬曳生。”

为首的曳生颔首,不过,用指节敲击桌面,“小女生,饮茶就好。”

高管们一时没了话,被点名的苏蕤却回答,“不,我敬酒。”

众人起哄,后生硬气。

曳生只是握着高脚杯,上位者的气焰便已控场,“你来敬我?这杯酒怎么讲?”

苏蕤没有长篇大论的敬酒词,只道了一句讨喜话,“恭喜发财呀,曳生。”

曳生开怀大笑,一口干掉半杯罗曼尼康帝。

祝曳生发财,不如祝哈布斯堡家族多添几座古堡,人家不缺的。

丁爽傻眼,满场皆惊,这样也行?

其实,她上一次向他敬酒,相隔一点也不久。

惊鸿一瞥,发生在深夜酒吧。

一个月前……

*

主打前卫视觉系的MASTER,请的娱乐天堂东南亚的运营团队,舞台上泰女性感,摆胯扭腰,DJ一癫狂,池子里群魔乱舞。

MASTER的幕后大股东是君哲的朋友,本人跟曳西疆不熟,君哲做个顺水人情,将老板叫出来作陪,如此,徐老板终得机会结识曳生。

他们在高区软包,没有莺莺燕燕,因为君哲提前打过招呼,“曳生,不喜乱搞的。”

徐老板投资MASTER为着扩充人脉,本业做基建耗材,在南部湾搭上曳生,等于抱定财神爷。

生意想做大,不能急,反而跟曳生聊的是酒吧经营。

君哲爱玩,浏览一圈,夸赞徐老板稳赚不赔,经营有方,目光所及,齐花花的大白腿,不愁男人花销。

曳生没话讲。

徐老板与君哲碰杯,点破秘诀,“美女搞搞兼职,撑撑人气,来钱好轻松,双赢咯。”

总有些不信邪的单身汉以为遇上真命天女,一头陷入,拉都拉不回,此刻,池子右边的角落,就起了争执。

三个后生仔围住一个小女生,点满酒水后,不让女生走。

“出来玩,扎钱扎到出晒油,毛不拔。”君哲吐槽。

曳西疆闲懒一眼望去,目光直接锁死,装都不装。

细妹好靓。

大露背齐B连身裙,娇滴滴好嫩,黑长直里一簇粉色挑染,透丝甜酷不羁,她打掉对方探出的咸猪手,激得后生仔下不来台。

“我哋人?”徐老板蹙眉,交代下面人去处理妥善,转眼就瞧见曳西疆目不转睛,都没料到曳生会抛出一句,“阿坚跟去睇下,把人带过来。”

阿坚很快将女生从人堆里捞出,后续自然由MASTER职员料理。

女生站在软包中间,任由旁人打量。

巴洛克装潢包裹的俗丽凌乱下,一枝清丽百合,不排斥异端的感官喜悦,亦忠实于纯洁世界,浓妆盖不住。

她胆子好大,“大佬要请我饮酒?”

君哲讶异张嘴,差点掉下巴,又闭上,闷闷笑。

徐老板在一旁乐不可支,“叫咩名啊?”

女生微笑,“suri呀。”

曳西疆扫一眼对方暴露的大腿,掐得出水,他指下身边,suri走过去示意君哲让出位,徐老板心想,原来曳生喜好嫩的,早点讲嘛。

曳西疆侧头,语速很慢,让她在嘈杂的环境里,也能听得明,“喝什么?”

suri撑着下巴略想想,“Whisky,Dalmore28年咯。”

曳西疆听了点头,“还知道苏格兰大摩。”

她还是笑,“贵的洋酒,提层可观嘛。”

曳西疆下单,徐老板侧目,曳生这是摆明当水鱼,讨细妹开心。

服务生按单上了5支大摩,suri拿起一支握在手中,细看招摇的雄鹿角标志,约等于打工人的一年薪啊。

曳西疆从她小小手里接过,“倒酒会不会?”然后大手一握,示范地握在瓶子底部,倒入杯子五分之一处,停止。

“不可倒满?”她有认真在看。

“杯子要留空间,给香气散发,”曳西疆将酒杯轻轻晃,递给她品鉴,“酒液过多,蒸汽聚集在杯口,刺激过强,不易入口的。”

suri立刻端起威士忌酒杯,敬他。

曳西疆问她理由,她说:“恭喜发财呀。”

远处舞台上演灯光秀,曳西疆喝完,酒杯磕在案面上,有声,不重,“好喝?”

激变的光影勾勒出suri精致鼻梁,幻梦迷情,“好嘢。”

曳西疆让阿坚递来风衣,披在suri肩膀,拉起她手臂起身,对徐老板示意先行一步,“提层结给她,记得。”

将人领走。

留下没看懂路数的徐老板,“点解?”

君哲拍拍对方手臂,“合口味咯。”

————

四海建设全员饮下庆功酒,高阶私宴在一片祥和中,落下帷幕,苏蕤跟着丁爽耽误到最后。

圆满,丁爽觉得。

两人站在文华东方正门,等公司驾驶员把奥迪A6开来,他本想送苏蕤,“住边度?(哪里)”

苏蕤的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信息,她晃晃手机,“同您不顺路,我叫了车。”

丁爽没拦,让她注意安全。

单行道的支路里,轿车经过苏蕤身边,在不远处亮起刹车尾灯,慢慢倒回,副驾驶座上是曼禾集团的董秘姚远,“我料定你不会让丁爽送的。”

幽黑的车门漆面,映出实习生红底细高跟的画面。

苏蕤如实回答:“我回崧山府,不顺路。”

迈巴赫62S后座降下车窗,靠背上的男人讲:“我顺路。”

驶入崧山府车库,姚秘书和司机阿坚同时下车,绕到后座,搀扶曳西疆,再跟着苏蕤进入电梯,电梯将他们带到38层的入户厅,三人立在古铜门前,姚秘书问:“家里的密码?”

苏蕤摇头,“不知。”然后抬手,直接用自己的指纹开锁。

“……”

入得玄关,空间阔绰。

大堂陈列着Viviean(谭燕玉)设计的京剧脸谱折扇,东方元素,沉稳典雅。

苏蕤领路,姚秘书和阿坚将曳西疆架进他的卧室大床上,才松口气,姚秘书轻拍苏蕤的肩头,“我同阿坚走后,曳生拜托你看顾,辛苦。”

苏蕤答OK,将两人送到门口,“远哥,阿坚哥,byebye。”

回到主卧盥洗间,她找出新毛巾,打湿加热,转身走到床边,替醉酒的男人简单擦拭,再掀开被子给他盖住。

曳西疆微微蹙眉,苏蕤不清楚他哪里不爽,于是轻轻靠近,蹲在床边。

“喂~曳生?”她又换了一句,“大佬?”

男人没反应,苏蕤抬手替他按揉太阳穴,缓解不适。

呼吸均速,曳西疆明显睡着,床头灯影横斜,勾勒出优越的眉弓,鼻部阴影和侧面的明暗,构成硬朗轮廓线。

沉睡的豹属动物,暗藏劲道。

苏蕤站在床边,安静观赏。

5年前,她第一眼见到曳西疆,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连喉结都铩人,真的。

像只自顾猎奇,不知危险的动物幼崽,苏蕤杵到很近……

月夜沉沉,四下无声。

苏蕤慌乱起身,搭电梯下到低区21层,刷指纹,打开自己家的密码锁,关门。

在门后靠了半天,她才扒拉一下长发,去洗漱,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道一声Goodnight。

不知道讲给谁听。

*

估摸是后半夜,曳西疆转醒,穿着西裤和衬衫,光脚踩进盥洗间,亮灯,LefroyBrooks复古黄铜龙头上的镜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睡衣收在衣帽间左手边第五层柜子,洗漱台上有新开封的毛巾和电动牙刷,沐浴露是鸢尾花系列,没有浓烈香气。】

地面贴心铺好地巾,避免水流四溢,防止某人酒后滑倒。

看见字,仿佛能看见对方写字时的专注,没有连笔,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单手解开衬衫扣子,曳西疆掬水洗一把脸。

他平时不住这边,记不得多久没回崧山府,大约是从年初的春节开始,一直忙于海岛星辰,曳老夫妇的度假说走就走,全靠苏蕤将崧山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曳西疆第一次见着苏蕤那年,她才14岁,印象里,一直是个穿百褶校裙,站在中世纪古堡里,手握炭笔画素描的初中生。

月前,一直念书的细妹怎会胆大到去酒吧?

果不其然,那晚出了MASTER,曳西疆一问便知,曳东屿那个衰仔讲给她听,MASTER好好玩,做做兼职又能赚钱,又能爽。

曳东屿是曳家细佬,从小是个百厌星,仗着曳老夫人溺爱,不务正业。

苏蕤还一本正经地辩解,“就当社会实践咯。”

乖乖妹怎么能学坏?好好人生,误入歧途。

曳生当即拍板,青春期躁动,须得管一管。

他在酒吧相遇当晚CALL给秘书姚远,交待将苏蕤悄悄安排去四海建设,做个实习生,苏蕤顺从地一声“好”,还是那个听话的细路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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