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听到这种震人心魄的声音还是四年前，当时她背叛灵族主动来投，并向对方献上里应外合之计，这才使得门徒会成功攻破天灵城，但即便是功勋卓著的那时，她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时至今日，她怕是无缘窥见那张过河拆桥的可憎脸孔了，不过她会记住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也将是她死亡笔记上的重要一笔。

阴影之人继续手里的忙活，护目镜上焰光跳荡，“小姐姐”唇齿微颤，目光游离，终是无言以对。

“疯子”死了，灵神丢了，连夏娃宗主都被截了回去，策划三年的计划毁于一旦，她还能说什么？该申诉的她都申诉过了，行动失败也并非她主责，可在一个以绝对结果论功过的价值体系里，失败意味着执行者丧失价值，而丧失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没什么可争辩的，脖子一挺，任由死神裁决。

“会长，可否听我一言。”突然有人插话进来，听语气似有救场之意。

一个男人从墙边的阴影里走出，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四五十岁光景，一身叫人不敢低看的商贾气质，嗅觉灵敏的“小姐姐”进门许久都没有发现此人存在，看来此人也算是号人物。

很快，对方被头顶吊灯的昏光俘获，“小姐姐”能清楚看到他的脸，登时心里有了底，猜测应该是“大长老”。

“大长老”是门徒会经费的主要赞助者，也是会内著名的情报头目，内部级别与她不相上下，身份背景极度隐秘。

“小姐姐”很早便听闻过此人，这些年在中国内地执行任务时，她也没少接受对方明里暗里的帮助，理论上她和“疯子”的活动都受“大长老”监督，但这位大佬似乎并不喜欢撸猴和研究“人鱼僵尸”，在灵神的用途和归属上还和“疯子”颇有争议，以至于行动后期“疯子”被围剿时，没能得到这位大佬的强力援助。

这也是“小姐姐”第一次见识到“大长老”的庐山真面目，相较于会内其他人，有着儒雅外形的“大长老”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承上，会长的沉默意味着“大长老”可以继续说下去。

“是的，在您的计划中，苏苏需要负责保护‘疯子’的安全以及整个计划的顺利推进，结果‘疯子’死了，行动失败了，我们在内地遭遇重大挫折，苏苏对此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大长老”身体和话锋一起扭转，面向会长的背影，“当行动计划最开始暴露时，我们其实已经做了止损方案，是‘疯子’一意孤行，非要在野外给他的试验品强行系灵，这才延误了撤退时机，给门徒会造成重大损失。”

砰地一声，会长将电焊枪和电路板拍在案板上，惊得所有人冒冷汗。

见老大情绪不对，“大长老”加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将失败的责任全都推给一个死人，我是觉得，苏苏作为翠湖行动的辅助者，未尽其责确实应该接受惩罚，但现在不一定是惩罚她的最佳时候。这次失利，让我们多出了一个急需解决的大麻烦，或许只有苏苏能将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会长沉默一瞬，拿起电焊枪继续当焊工，这意味着“大长老”方才的冒犯危险已解除，他仍又发言权。

“行动最后，如果没有那个名叫袁满的男孩意外出现，或许‘疯子’的计划就不会失败。那个男孩太神奇了，竟然能够吸收灵神的力量，这在我们和灵族的现行研究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收到消息，灵族很有可能会将这个男孩改造成系灵人，一旦他补足了灵族神树的短板，灵族将会瞬间壮大，这对我们的生存将极为不利，我们必须尽早除掉他。这个男孩目前被关在云岭，而云岭是苏苏的地盘，想必除了苏苏，没有人更适合去除掉这个麻烦。”

听罢，会长顿了顿，忽然抬起头，“不，他不是麻烦。他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