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季氏扶着永宁侯夫人进屋:“您坐。”
“不坐了,”老夫人道,“一路窝在那板车上,窝得骨头都发酸,我站会儿,让他们坐。”
季氏一听,笑了起来。
永宁侯夫人也笑。
她是真不喜欢坐那板车。
不说与骑马比了,便是自个儿走路,都比那板车强。
可是,得装模作样。
别人一大家子的,除非是穷苦得鞋子都露脚指了,要不然,老头、老太太都有板车坐。
他们这一行人,还没有穷苦到那个份上,自然得有板车。
说起来,得亏都练武,身上有力气,秦治与老章拉车不在话下。
若是个书香人家,弱不禁风的,拉车都拉不动。
秦鸳凑过来,挽着季氏,嘀咕道:“我也想帮忙,却不让我拉车。”
季氏哭笑不得,嗔了她一眼。
这傻丫头,真是没一丁点心眼。
路上都扮作一家子人了,秦鸳若是出力,看着还年长好几岁的巧玉呢?
永宁侯夫人再是厚实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坐巧玉拉的车。
也就阿鸳这丫头,只办事,不多想,愣是没琢磨过。
“没心没肺呦,”季氏点了点她的鼻子,“既这么闲不住,去厨房里烧热水去,这么多人,都风尘仆仆的,等下都洗洗。”
秦鸳听了,自不躲懒。
正要去,忽的想到了秦鸾。
她问:“大姐呢?”
“大姑娘有正经事儿,”季氏道,“她好着呢,你别担心她。”
秦鸳也就不问了,麻溜地去厨房转了一圈,提着水桶从缸中取水。
巧玉看到了,也去帮忙。
季氏问:“怎得不见长公主?”
“等下再说,”永宁侯夫人道,“你先把这里的状况与我们说说。”
季氏依言,先让老夫人确认了遗诏的状况,又讲了抵达当日、恰逢圣旨送达,秦鸾便孤身去了营中之事。
“大姑娘现在在西州城,与大伯一块,”季氏道,“老侯爷还在关内,可以传递消息。只有一点与我们很是不利,下午大公子刚打听来的,朝廷昭告四方,邓国师伏诛了。”
一听这话,秦治猛得抬起头来。
定国公老夫人亦是眉头一皱。
侯夫人与林芷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定是皇太后下的手,她不想坐以待毙,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是她会做的事儿。”林芷轻轻一笑。
侯夫人也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容,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
季氏眼前一亮,道:“您都想到了?那一定有办法吧?”
“老婆子没有办法,”永宁侯夫人摊了摊手,见季氏愣了愣,她又道,“长公主有办法。”
季氏的心提起又落下。
而后,她就听老夫人说了长公主的行踪。
“她去了祁阳城,”永宁侯夫人道,“就在颜家的眼皮子底下,耍长公主威风。”
季氏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什么道理?
她怎么就没有领会呢?
等听林芷说了其中状况,季氏才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她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永宁侯夫人道:“今儿晚了,明日与老侯爷递个消息,或是他召阿鸾他们回来,或是我们去西州。”
这一夜,小小的院子,挤了那么些人,一点都不宽敞,但都格外踏实。
天边刚露晨光时,巧玉醒了。
简单梳洗一番,她走到了院子外头。
巷子悠长。
这一路上,她见识了截然不同的风景。
而现在,那座高大、坚固的飞门关,正随着晨光,一点一点在她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它就在巷子的尽头,矗立着,让她完全无法挪开视线。
原来,它是这番模样的。
上午时,他们得到了永宁侯的回复。
毛将军带兵留守西州城,其余人已经在返回飞门关的路上了。
他们在关内再等一等,便能等到林繁与秦威、秦鸾。
另一厢。
大军已经过了玉沙口。
出征的将士们凯旋而归,无论是谁,都是雀跃着。
尤其是,他们边上不远处,许多百姓与他们逆向而行,回归家园。
两厢“擦肩”,百姓们纷纷喊着感激的话语,让大伙儿的心里越发暖洋洋的。
抵达飞门关时,永宁侯就站在关口,迎接他们。
兵士归营。
众将入主帐,畅快的笑容才收了收。
西州事了,压在他们面前的,是那道三府造反的旨意。
“京里可有什么消息?”安北侯问。
毕竟,老侯爷自述忠诚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京里多多少少,总得有些反应。
却不想,京中的反应,让安北侯彻底愣住了。
当他听到“邓国师被杀”的消息时,喝水都呛到了喉咙里。
冯仲亦是惊愕。
皇上会杀邓国师?
“乖乖”冯仲撇了撇嘴,“我是没想到,那先前那圣旨,皇上收回成命了吗?”
“没有。”
冯仲心一沉。
要他说,既然杀了邓国师,皇上顺着这台阶往下一走
偏皇上不下来。
“那您有什么想法?”他问。
永宁侯摸着胡子,道:“老夫也没有想明白,正好林小子也回来了,我们再商议商议。”
冯仲一听,还要再说,就被安北侯揽着肩膀半推半拉着出去了。
办法,安北侯之前就想过。
清君侧。
他也认为,既然君臣走不下去,永宁侯和定国公未必没有动过这等念头。
只是,现在局势突变。
他们必须得仔细商议,其中定然也会有无数“大不敬”的内容,他们这些外人在,不好谈。
其他人都出去了。
秦胤这才道:“除了长公主,所有人都到底下镇子了。”
一听这话,不止是秦鸾,秦威与林繁的心都落了大半。
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邓国师一死,”秦威问,“我们要如何进行?”
永宁侯笑道:“清君侧,没了邓国师,还有颜家。”
秦威不解。
秦鸾看了眼林繁,林繁亦不知状况,冲秦鸾摇了摇头,
“递消息时说得简略,老夫只知与矿山有关,”永宁侯压着声音,道,“具体状况,需得听乡君说一说。他们就住在那院子里,阿鸾知道路。”
题外话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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