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毛将军在关口处拦住了林繁等人。
他定睛一看,林繁挑选的几位都是马术好手。
其中一位,他不认不要紧,一认,呼吸都紧了。
那是黄逸。
黄太师的孙儿。
毛固安也弄不明白,好好的太师府公子哥不在京里念书,为何非要来边关打鞑子。
但是,老太师愿意,飞门关也不可能把人赶回去。
再说了,黄逸身手很好,不怕吃苦,一点儿公子脾气都没有,与兵士们相处得极好。
毛固安听说,黄逸与林繁是至交好友,也就不意外了。
近朱者赤。
勤勉的少年郎不与同类交好,难道去和纨绔打交道?
冯仲私下也与毛固安商量过一次,老太师把孙儿送来飞门关,他们尽量看顾些,莫要出些不必要的差池。
这当斥候,还是谨慎些为好。
偏这一趟去
毛将军有些庆幸,还好他也一块去。
不管怎么样,给年轻人当个向导,添份力。
“永宁侯指的那条路,定国公认得吗?”毛固安问。
林繁笑着道:“除了最初那一段,先前曾经过,之后的,只能边走边看。”
“就知道”毛固安嘀咕了一句,抬声道,“等我去牵马,我随你一道去。”
“毛将军也去?”林繁不由诧异,“老侯爷知道吗?”
一听这话,毛固安的脸上浮现出尴尬来,讪讪道:“知道,他让我来的。”
林繁了然了。
等毛固安去牵马了,他冲黄逸摇了摇头。
黄逸摊手,他也不傻,看破不说破,这么点儿道理若还不懂,前几年御前行走岂不是白走了?
毛将军回来得很快。
一身轻便骑装,腰间佩刀,牵着高头大马。
尴尬情绪都收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几人,道:“一路绕行过去,即便顺利,也要等明日才可能回来,路上干粮都带够了吗?”
林繁道:“带了两日干粮,另备了水。”
毛将军放下心来,翻身上马。
关口打开,几匹骏马飞驰而出。
斥候探路,自不是全程奔跑。
毛固安经验足,带着几个后生一路行、一路看,时急时缓,人能松弛,也让马能缓缓。
沿路,避开了一队马贼,直到天色沉下来时,才绕到了断崖附近。
毛将军在前引路,心里一个劲儿骂娘。
永宁侯画出来的路线,毛固安大致有数,但最后这一段,他也不曾走过。
他以前也没想着爬上那高高断崖,又怎么会绕来这里?
今日头一回走,真真是崴脚。
这是条能骑马的路?
连跳下马、牵着往上走,都得小心翼翼。
这会儿还有一点天光,勉强能看清路,等天彻底暗了,除了夜视极好,还是别硬来了。
当然,也不可能点火折子。
黑夜里,火星最是明显,大老远都能看到。
毛固安心里骂骂咧咧,嘴上交代着:“走慢些,看仔细些”
如他所想,等天色大黑后,他和林繁一合计,决定就待在这半山腰。
凑合这歇了一晚,天将将亮时,他们重新开始往上爬。
待爬到断崖顶上时,天大亮了。
林繁观察着左右状况。
这里比他预想得要宽阔许多,乱石林立,身处其中,虽不及树林隐蔽,但以石块遮挡,掩藏身形并不难。
留人看守马匹,毛固安与林繁行到断崖旁,以山石为掩护,远眺各处。
居高临下,确实看得很远。
玉沙口就在脚下,南北两方的西凉驻地,都在视线里。
因高度关系,不可能看清楚其中西凉兵的样子,但一个黑点一个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同时,营寨中何处是主将大帐,何处堆放粮草,一目了然。
毛固安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爬山时的骂骂咧咧抛在了脑后。
老侯爷指的路,崴脚是崴脚,但确实有道理。
丢了玉沙口之后,他们的斥候探查消息就增加了许多困难。
玉沙口横在这中间,要掌握更西侧的西凉主力大军的状况,必须要绕更多的路,不直观。
并非没有想过高眺远望,但他们找到的位子里,并没有这一处。
毕竟,太高了。
高到不想去挑战它。
谁能想到,这处崖壁,从另一侧可以这么弯弯绕绕爬上来呢?
现在,毛固安蹲在石头后头,不止看到了玉沙口,还看到了更远的西侧,西凉主帐的模样。
林繁看的是永宁侯提到的石林方向。
这个距离下,很难从看到人来判断里头是不是有驻军,能作为依据的是“痕迹”。
夜里营地的火光,做饭时的炊烟。
天亮后,火把早熄灭了,但石林里,升起了几缕白烟。
林繁轻唤了声“毛将军”。
毛固安闻声过来,盯着那白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开口:“照西凉人扎营用的锅具来推算,里头人数在百人上下。”
林繁颔首,又绕着看了一圈。
入眼所及之处,比永宁侯形容的,小了些。
这让他更加确定,这段崖壁,比父亲曾经见过的,矮了不少。
重新回到玉沙口一侧,林繁低头看去,凝神思考。
毛固安到他边上,也顺着往下看。
那座主帐里,一敦实大汉大步迈着出来。
毛将军道:“那个,好像是李芥。”
林繁定睛看去。
李芥就是那日带兵偷袭玉沙口的西凉大将,后来砍伤甄浩的也是这人。
林繁赶去救援时,战事已近尾声,毛固安带人节节后退。
他杀了一部分追兵,抗住了受重伤的甄浩,但并没有见过李芥。
又或者说,战局混乱时,只能分一个敌我,根本顾不上名姓。
毛固安在一旁比划了一番:“太高了,又不挨着,不然我一石头扔下去砸死他!”
毕竟,驻守这儿的也没几个傻子,不会把营地紧挨着悬崖。
哪怕敌人上不去,狂风时卷下来几块山石,也会造成损失。
这也就成了,毛将军此时此刻上来了,边上有巨石,却没有用武之地的状况。
林繁的心思没有放在砸石头上,他看着那斜长崖壁好一会儿,叫了黄逸来,问:“你看着陡吗?”
黄逸探头一看:
题外话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