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走了,宴席即将要开席。
青花胡同这里,主子们住得少,只刘家人看着宅子,如今摆宴,难免人手不足。
臻璇从侍郎府借了厨娘来,何姨娘会做人,晓得要给足姑奶奶的面子,送来的厨娘皆是好本事的,之前臻琳出嫁与臻律娶亲时,都是她们备的席面。
来的客人多是与夏家来往的生意人,亦有夏、裴两家在京城里的姻亲。
云氏是新媳妇,不认识什么人,廖妈妈跟着她,一一提点,云氏是外向性格,爱笑好谈,与宾客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宴席之后,戏班子登场,好生热闹了一番。
等臻璇和云氏把宾客们都送出了府,前头男宾们也散了。
臻璇和云氏亦是疲惫,向两位郑夫人真挚道了谢,这才回了花厅坐下,喝着茶休息。
热闹了一天的青花胡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眼望出去,只余廊下的红灯笼显示着今日有喜。
简单吃过了晚饭,夏颐卿和夏苏卿低声说着事情。
臻璇漱了口,笑着与云氏道:“这么安静,倒有些不习惯了。”
云氏眨眨眼睛,语气有些讪讪:“原来家里嫁女儿是这样的感觉……”
臻璇淡淡笑着,亦是叹了一口气。
这种滋味她也是头一回品尝,臻珂、臻珊不是在甬州宅子里出阁的,臻瑛成亲的时候她没有去庆荣堂,也不晓得那儿的情景,直到她自己出阁之后,即便是吃了臻琳、臻琪、臻琼的喜酒,她都是在傍晚前就回了,没有体会过这一顿晚饭的滋味。
很寂寞,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嫁小姑已是如此,等以后曦姐儿出阁,臻璇不知道自己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天色已晚,也不多坐,各自回房。
梳洗过后,臻璇怕凉,先躲进了被窝里,枕着手臂出神。
夏颐卿从净室出来,见她低垂着眼帘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勾了唇角在床边坐下,一面脱鞋一面与她说话:“怎么了?舍不得?”
臻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舍不得。”
从臻璇嫁入夏家开始,夏湖卿就表示出了她的友善,这几年姑嫂两人也处得很好,她亲自操持了夏湖卿出阁,等真的把人送上了轿,心里那点儿不舍就一缕缕往外冒了出来。
连望着院子里没有灭的红灯笼,都思绪万千。
“想到曦姐儿以后也要嫁出去,越发不舒服。”臻璇嘟着嘴,嘀咕道。
夏颐卿一愣,想到现在连跑几步都摇摇晃晃的曦姐儿,他不由失笑出声:“你这心操得也太早了些。”
臻璇自己也知道,可就是静不下心思来,她抬眸看着夏颐卿,见他眼中亦有笑意,漆黑眸子里全是她的模样,她不禁脸上一红,转过头去:“现在觉得早,等真到了那时候,还不念着时间为何过得这么快。”
夏颐卿吹灯落账,把臻璇箍在怀里,低声笑了:“是挺快的。玲珑阁外碰见你的时候,应当就只比七妹妹大一些吧?”
说起从前,臻璇也来了兴致,仔细算了算,道:“比七妹妹大一些,也就十岁。”
一眨眼之间,竟是八年已过。
当时夏颐卿救桃绫的时候,也根本没想最后会娶臻璇这么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做妻子。
“不过那之前,二爷应当遇见过我。”臻璇想了想,又道,“从傅家庄子下山的时候,二爷帮了我们一把。”
夏颐卿挑眉,仔细思索之后,恍然大悟。
那时他只是路过,与傅家人相识,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而那时马车边的几位小姐,他出于礼数并没有看仔细,岂知其中竟然有一个是臻璇。
当真是姻缘天定。
低头在臻璇额头上轻啄了一口,相拥而眠。
夏湖卿回门的那天,臻璇和云氏都是一早起来,打扮妥当,耐心等着。
刘天保在胡同口等着信,一见定远侯府的车驾,便急忙跑回来报信。
符琰在大门口下了车,臻璇和云氏等在二门处,等马车停稳放了脚踏,核桃跳下车来,扶着夏湖卿下车。
夏湖卿新婚,自是一身朱红,梳了妇人头,与从前闺中完全不同模样。
云氏上下打量,扑哧笑了:“才三日工夫,我都要认不出三姑奶奶了。”
夏湖卿晓得云氏打趣她,脸却抑制不住地发红,干脆躲到了臻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