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在担心夏景卿的安危,这一刻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饶是平素里镇静稳妥如郑老太太,亦是忍不住心中情绪。
老祖宗更是着急,拍着桌面道:“祖宗!你跑哪里去了,要急死我们不成?”
大老爷猛得站起了身,一把抓了夏景卿的手,往他屁股上用力打了几下:“死小子你还有胆儿回来!”
老祖宗赶忙摆手:“先不打先不打。”
夏景卿躲不过,硬挨了几下,本就浑身都痛,这会儿更是毗牙裂齿:“啊哟,爹、爹,儿子是被吓破了胆儿啊,这不是连滚带爬着回来了吗?”
大老爷打得用力,掌心落到了实肉上才感觉夏景卿真的在身边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奄奄坐了回去。
夏景卿揉了揉,再一看臻璇和夏湖卿都在,当着嫂嫂和妹妹的面被老子打了一顿,实在是丢人,他涨红了脸摸了摸鼻子,干笑了几声。
“这会儿知道害臊了!”郑老太太哼了一声,指着夏湖卿与夏景卿说,“你闷声不响地不见了人影,把你妹妹急成什么模样了,还笑!”
夏湖卿看着夏景卿,忍不住眼泪簌簌,颤着声道;“哥哥怎么能如此行事,我找不见你,着实吓坏了。要不是嫂嫂看到你和香聪上山去了,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你。”
夏景卿只这一个胞妹,感情一直很好,见她哭得伤心,少不得拱手哈腰又是道歉又是赔罪,又与臻璇道:“多亏了嫂嫂。”
臻璇看着夏景卿,身上紫色锦缎袍子上沾了不少泥灰和草屑,脏兮兮的,一双玄色金丝绣了竹纹的长靴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全是黄泥,夏景卿不仅脸上脏了,头上也有不少污物,看起来是吃了一番苦头才回来的,臻璇欠身道:“四叔无事就好。”
老祖宗把夏景卿叫到了身边,在他手上身上捏了捏,见夏景卿咬牙皱眉,道:“赶紧回屋里去收拾干净再来回话。”说罢,又与怡翮道,“叫厨房准备压惊汤,再弄些吃的来,准是饿了一天了,要热的好克化的。”再与湘翮道,“叫谢沛旺去寻个大夫来,给景卿瞧瞧有什么伤。”
怡翮应了,湘翮道:“香聪那里请了大夫的,奴婢去把大夫请过来。”
老祖宗点点头,瞪了夏景卿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屋里去。”
夏景卿出去了,老祖宗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才长舒了口气,歪倒在罗汉床上。
桂嬷嬷赶忙伺候老祖宗半躺下,取了引枕替她铺好,又拿了羊毛毯子盖了腿脚。
臻璇起身倒了水,端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就着臻璇的手喝了几口,叹息道:“真的老喽,这一惊一乍的,受不住喽。”
郑老太太也揉着太阳穴,安慰道:“是景卿不懂事,叫老祖宗操心了。”
“都是自个儿子孙,我还能替他们操几年的心呐。”老祖宗心中郁郁,重重咳了几声。
臻璇放下茶盏,替老祖宗抚背顺气:“总算是吉人有天相,曾孙媳妇瞧着,四叔精神头不错,身体应当无碍。”
桂嬷嬷也一阵应和:“二奶奶说的是,人没事比什么都要紧。”
过了三刻钟,夏景卿梳洗干净进来了,衣服换了,脸也洗白净了,头发还未干,随意一束扎在脑后。没了泥污遮盖,能清楚得看到脖颈处有条红印子。
老祖宗盯着看了一会,拧眉道:“还痛不痛?大夫看过了没有?”
夏景卿抬手摸了摸脖子,活动了两下:“老祖宗,这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事。大夫看了,就身上擦破了几处,都是外伤。”
臻璇闻言,想到夏景卿刚才被大老爷打的时候的疼痛样子,并不似只几处擦破而已,大约是不想叫老祖宗担忧,这才说轻巧了。
怡翮提着食盒进来,一碗鸡丝粥并四样小菜,按着老祖宗的吩咐,都是好克化的东西。
夏景卿刚进门时心慌意乱的顾不上肚子,这梳洗之后心也定了肚子也就饿了,坐下先喝粥。
老祖宗和郑老太太见多了风雨,又歇息了一会,心情平静不少,也不急着催夏景卿说话,让他先好好吃一顿饭。
夏景卿是饿坏了,一碗粥下肚,意犹未尽,笑着问怡翮:“姐姐,还有吗?”
怡翮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还有的,四爷稍候,奴婢去厨房里取。”
大老爷被夏景卿这大大咧咧的样子气得肝痛,碍着老祖宗和郑老太太,他一时发作不得,只能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