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晚抱着柳二太太哭得伤心,母亲没了之后,舅舅这儿再好,也没有自家人亲切。
柳二太太瞧柳亦晚哭成这样,自己的眼泪也收不住了,想着柳亦晚是不是在裴家住得不习惯,是不是亲戚们怠慢了。
她一面抱着孩子,一面用手摸着衣料,柳亦晚身上的是好料子,身形也没瘦小,应当是过得不错,大约是想自家人想得厉害,这才难过。
这边两人哭上了,边上丫鬟婆子都不好劝,还是柳二太太带来的杜嬷嬷开了口:“太太,见了小姐应该高兴才是。”
柳二太太点了点头,掏出帕子给柳亦晚擦了擦,道:“说得对,不招你哭了。让伯母瞧瞧,长个儿没有。”
柳亦晚刚才是情绪上来了,这会儿收了泪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二太太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转身去向马老太太行礼:“老太太,我见了亦晚失了分寸,都没先给您请安,您莫怪。”
“你这都是心疼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马老太太笑着让锦澄看座上茶,道,“信也没到多久,你就到了,这路上赶了不少路吧?”
“我是急脾气,说了来就要来,一刻都待不住的。”
马老太太点了点头,道:“让丫头们过来给你问个安。”
亲戚上门来,臻璇她们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就等着马老太太这句话过来行礼。
柳二太太素来喜欢孩子,见她们在自个儿跟前站开,喜上眉梢道:“老太太,我真是羡慕,裴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出色,光看着我就喜欢得紧呢。”
“你们柳家的姑娘难道就不出色了?”
柳二太太笑了,让杜嬷嬷拿了见面礼出来一一分了。
周氏得了信急匆匆来了,柳二太太一见了她,愧疚道:“是我们柳家没照顾好世筠,若不是因为小产,也不会拖垮了身子。是我们考量不周,想着不是头胎,即便在京里少了女眷照顾着应当也不妨碍,谁知道会……早知道就该接回延岭,在家里那么多有经验的婆子,便是有了万一我们也能帮衬着点,说不定就养回来了。”
柳二太太说得真诚,周氏含泪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是八妹自己没福气。”
马老太太看她们这幅样子,忙打断道:“你们别又哭起来,真要哭就回头背着哭去,别再招哭了孩子。”
“老太太说的是。”柳二太太挤出一个笑容来,“亦晚劳你们操心了。”
“那儿的话,你们肯让亦晚过来,以解我家老爷对八妹的思念,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周氏道。
一番客套话下来,感觉上亲近了不少。
臻瑛一直低着头,等终于能插上话了,福身行了礼,道:“祖母,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马老太太晓得她烦心什么,点头道:“好好歇着。”待臻瑛出去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三丫头也是个苦命孩子,也没了娘。”
柳二太太唏嘘了一阵,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世筠在的时候,我与她关系最好,她那个脾气,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无论是品行、做事都是妥妥当当的,结果就这么去了,我们家老太太接了讣告都伤心得不得了,说这么好的儿媳妇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出不得远门,托我带个话,世筠虽然不在了,可我们两家还是姻亲,不想疏远了关系。”
“这是自然。”马老太太为着上一回九姑太太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见柳二太太并不提,也就按下不说了。
晚上备了宴席给柳二太太接风,等散了席要回去时已经很晚了,臻琳怕像之前一样出什么事,让人套了马车送几个妹妹回去。
第二日下了族学,姐妹们相约去庆荣堂里绣多子多福图,昨日已经拓好了图,这会儿各自一角可以绣了。
绣了一会儿,臻琳低声与臻璇道:“去我屋里再取些丝线来。”
臻璇应了一声,知道臻琳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便起身跟着去了。
进了臻琳屋子,又关上了门,臻琳压着声音道:“柳二太太想再给柳家求个裴家女。”
臻璇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姻亲关系素来牢固,只要人在就不会有变化,柳家想和裴家继续修好,那再求娶一个裴家女也是正常的。
“说是亦晚妹妹的堂兄柳家四爷,今年十六岁,本来早就该说一门亲事了,只是前两年柳家老太爷没了,守孝就耽搁了。”臻琳抿了抿嘴,道,“我估摸着应当是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