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这事有点毛骨悚然。

陆一凡并没察觉，还在和她说学习上的事情。陆一凡读的是化学工程，他对应用这一块很感兴趣。

换句话说，他对培安的成分很感兴趣。

常鸥突然拉住他的手。

陆一凡一惊。

“来。”，她改了路线，往旁边的巷子里一拐，同时嘴里吩咐他：“把行李扔了。“

陆一凡利落松手。

常鸥拉着他急跑一阵，侧身贴住墙。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解决点问题。”

“安全吗？”

“我没失过手。”

“好。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别动就行。”

“好。”

虽然她和陆一凡的交集并不深，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莫名的，他很信任她，也很配合她。

常鸥很放心。

心里一安，就忍不住窜上一股小火苗。

好久没打架了，她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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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矮胖的人，穿着汗衫和夹克，下身穿一条不过膝盖的短裤，裤腰系了一条黑色宽皮腰带。

他正走夜路，一抬头，看到刚才前头那两个人没了。

大晚上的，不会闹鬼了吧。

他站在巷口，右手边有条窄窄的巷道，里面黑魆魆的。

他垂眼看地上孤零零停着的行李箱。

这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四周看了看，刚要抬步，就听到一阵笑声，像那种鬼片里摇曳的少女笑声。

银铃般俏皮的哈哈哈。

然后后脖颈窜过去一阵凉风。

他顿时汗毛倒竖，冷汗也在往外冒。

真闹鬼了？

“无常索命，见血封喉……”

他立即撒丫子跑。却觉得后背一疼，然后脚底下绊倒了什么，往前一趔趄。

常鸥趁机抬腿劈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身子按的矮下了半截，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骑在了他身上。

“你……”

常鸥：“别动。”

他咬牙，这哪一出？

常鸥扭过来他的脸，惊讶道：“白狗？”

白狗是她的叫法，

这人是312事件凶手的朋友，混混，常年混迹于麻将摊。

当年有款游戏火爆上市，麻将屋旁边挨着家网吧，网吧把这款游戏的海报挂门口。白狗长相很出众，不是那种好看的出众，而是长得比较粗糙，眉毛那里有条从娘胎里带出的疤痕。麻将摊的人觉得他和游戏主人公像，就开玩笑叫他“白狼”。

“你在这儿干嘛？”

“你才是狗……我一良民就溜达溜达，你干嘛？”

常鸥松了手。

乌龙？这人没跟着他们？

但是望着白狗这张脸，常鸥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昂，我看你一直走，这小道上，我一个单身小姑娘，太害怕了。不好意思了。”

白狗：“单身小姑娘？我看到你们明明两个人！”

常鸥又抬手暴打他：“还说不是跟我们！！”

“真没有。”白狗用手捂脸，“打人不打脸啊，江湖规矩得守一守。”

常鸥停了手，抬眼睥睨着他：“真不是跟踪我们？”

“我疯了吗？刚打完麻将，赢了小五百呢，我干嘛盯你们？”

常鸥：“……”

“再说了，我盯你俩干啥？抢劫？你俩身上加起来能有一百块？”

常鸥：“……”

“都电子支付的时代了，还怀疑我要抢劫啊，你脖子上长得是个瘤子么？哎哎哎，不说了，别打脸别打脸，女侠饶命。”

常鸥冷哼一声，钻进了巷子，一会儿两个人一块出来了。

白狗惊叹：“我天，出了事让女朋友独自应对，自己躲里头啊。”

常鸥抬手作势又要打他：“我警告你，你别挑拨离间。”

“妹妹，你先打的我。现在嘴上吃我点亏怎么了？”

常鸥被陆一凡拦住了。

他打量白狗：“不好意思啊。”

白狗“嘁”了声，转身想走，却又突然刹住脚步：“赔偿，你女朋友打了我，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陆一凡松了手，常鸥又一手刀劈上去：“你再说一遍？！”

闹剧结束，白狗揉了揉眼眶，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孽啊。他幽怨地看着常鸥：“妹妹，你这么有本事，咱交个朋友呗，日后肯定有互相帮忙的时候。”

“我用你帮忙？”

还真用。

他可是312凶手的好朋友。

常鸥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其实也行。加个微信，有空聚聚。”

“嘿，行。”白狗掏手机，“我看你就像道上的人。”顿了顿，抬眼盯着她嘿嘿笑，“我看人真的很准的，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常鸥翻白眼。

和白狗又一起走了段路，到了前头马路口，白狗向北，陆一凡家在南。

白狗朝常鸥道别：“再见了妹妹——有事微信说啊——”

常鸥拉着陆一凡头也不会地走了。

走了会儿，陆一凡回头看，看到白狗背影消失，忍不住问常鸥：“你谁的微信都加吗？”

“也不是。”

“他……”

陆一凡还是懵的。

常鸥：“这人……是个线人。”

“线人？”

上一时空，常鸥的师父收了他，让他当自己的线人。专盯着312凶手家附近，上报出现的可疑的人。

这人其实还不错，但嘴欠，嘴欠程度和常鸥有一拼，所以常鸥和他也有点口角，也一直不待见他。

“他这人喜欢到处溜溜逛逛搜集点消息，我们不是想盯步远么？他能帮我们好多忙。”

等下。

常鸥站住脚步回头看白狗。

那边早就空空如也。

常鸥若有所思，上一时空白狗是靠贩卖消息起家的，师父收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熟手。

他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

陆一凡问：“怎么了？”

常鸥收回目光：“没事，走吧。”

继续往家的方向走，陆一凡能感觉到常鸥安静了不少。

他略一思索：“你怀疑他在这附近收集消息？”

常鸥斜他一眼：“可以啊。”

陆一凡“嗯？”了声。

常鸥：“我怀疑他是来蹲点的。你还记得……”她小心看他一眼，“对不起啊。”

陆一凡：“没事。你说你的，我能承受。”

常鸥：“你妹妹那个案子，如果是偶然，是那个凶手不小心跑出来，那下一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的话，你觉得还是偶然么？”

好比一年半后的312伤人事件，当时警方以为那也是偶然，但如果要是知道陆一影这件案子，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陆一凡说：“你的意思是，还会发生这种事？”

常鸥点点头。

312发生的地点在十四中。

这里到十四中很远。

常鸥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上一时空，她师父死了。

她师父在警队那么多年，突然出事，常鸥一直都怀疑是他身边有奸细。

所以这次提前遇到白狗，她要多留意一下。

陆一凡：“总之我们还是多注意吧。”

终于走到了小区门口，常鸥伸了个懒腰：“终于到了。”

陆一凡问：“饿不饿？”

常鸥摸摸肚皮，是有点饿，但都这个点了，她摇摇头：“别诱惑我啊，我还得保持身材呢。”

“家里冰箱里还有点小馄饨，要不要给你煮点？”

常鸥咽了咽口水。

陆一凡笑笑：“并不是天天都有，今天你舟车劳顿，跑了好几趟肯定没好好吃饭，晚上加这一次餐不会长多少肉的。”

常鸥皱眉：“哪儿好几趟，就两趟，而且我吃了面呢。”

“你随意，我就是问问。”

正巧到了他家门口，陆一凡掏钥匙开门，又诱惑她：“最后问一遍啊，吃不吃。”

常鸥一跺脚：“吃。”

陆一凡笑起来。

进了屋，他家十分安静。

他妈遵守约定，已经上床睡觉了。

陆一凡给常鸥找了拖鞋，然后让她先去屋里歇会，自己去厨房下馄饨。

洗手，烧水，煮馄饨，放一把虾米，撒一点盐。

白雾蒸腾而起，他怕抽油烟机声音太大，于是开了窗户，锅里咕嘟咕嘟的还没煮好，他借此时间往窗外看。

看不到万家灯火，到处都黑。

以前他会给陆一影煮馄饨。

陆一影最喜欢吃馄饨，每次吃都大喊幸福。

算起来，陆一影已经走了五年了。

她出事的时候，他连大学都没上。

本来可以保送到北方更好的大学，但因为母亲的缘故，他留在了本地。

陆一凡抬眼看天空。

天上也黑魆魆的，什么也没有。

馄饨飘起来了。

陆一凡回过身，用筷子搅了搅汤水，然后灭火出锅，把馄饨倒入碗中的时候，他又放了点香油进去。

常鸥坐小屋的沙发上犯困。

陆一凡搬了张放木头板凳在她面前，然后把馄饨碗放到板凳上：“这么困啊，要不睡吧。”

“不行，饿的心慌。”

她其实闻到香味就来了精神，但奈何懒惰，才一直倚在沙发上看陆一凡忙活。

陆一凡又去厨房给她拿勺子筷子。

等万事俱备，常鸥活了。

她蹭的一下直起上身，然后俯身去闻馄饨：“太香了。”

用筷子夹了一小颗，真是太香了。

她吃得很快，一口一个小馄饨，最后一个小馄饨入口，她又扶住筷子，端起碗把汤给周了。

“香！满足！”

陆一凡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她吃。

她吃完后，立即起身默默收拾碗筷。

常鸥望着他的身影，咂了咂嘴，突然问：“你是不是在想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