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这些老思想,听的傅雪耳朵都起了茧子。
“行了,你还有完没完,是我没给你零花钱还是我虐待你了,家是你的也是我跟我妈妈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代过去了。我嫁人不嫁人都跟你没关系,是我跟对方过日子不是你,你那么喜欢嫁人你去吧,脑子里也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你看看田地里的活儿,那草都涨多高了,你倒是去看看啊,别等着到了秋天收拾的时候你满嘴的牢骚。分家的时候自己拍胸脯跟我奶奶保证能过好日子,现在咋还越活越回去了,你这把年纪真是,白活了你!”
傅雪一口话说的傅刚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大道理他以前没少说,怎么现在突然反过来了?
“你……”
傅雪打断他,“自己整天喝酒,喝醉了就趴在地上睡觉,你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自己上炕睡觉吗,我们力气小,折腾不动你,能怪我们吗,你看看这个家,哪个男人不是在外面赚钱养家,你倒好,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只知道赚钱,家也不回来,到头来呢,钱你一份没落着,现在想起来回家了,钱呢,钱赚不来,人也不知道好好关心,我们都是你的家里人,你对外人都比对我们好。爸,你别老糊涂了。”
傅刚脑袋嗡嗡的,不知道是才醒酒的原因还是被傅雪这番话训的,盯着傅雪只张嘴巴不吭声。
“……行了,都几点了,就知道闹事,你多大岁数的人了,学会动脑子。别人家男人都知道对自己老婆孩子还,巴不得每天供起来,你呢,正好相反,好像我们的活祖宗,可你这个祖宗什么都不会,我们凭什么供着你啊。早点睡觉,扰民,知道不?”
傅雪打了个哈欠,回头没好气大量一眼浑身僵硬的傅刚,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傅雪一进门,摔了两只鞋子上炕,扒开暖呼呼的被子,倒头要睡觉。
突然,傅刚又来疯了一样的踹门,“叫你妈出来,她在家不好好照顾你,还拿刀子砍了你奶奶,这事儿不能完。”
傅母也纳闷,当时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那么暴脾气的冲去砍人,现在面对傅刚反倒害怕的没了脾气,她惴惴的坐在炕上盯着被踹的屋门,半晌才颤抖着说,“别踹了,我出去,别难为孩子。”
傅雪拉住母亲,“别出去,他会动手的。”
真要动手的话,傅雪怕是自己拦不住,力气再大,大不过男人。
“会闹起来的,你睡觉,别管了。”傅母不听劝阻,下了地,鞋子没穿就要开门。
傅雪急了,排开母亲要开门的手,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巨响,“咣!”屋门被刀子砍开了。
傅刚冲进来,刀子轮起来,看也没看,冲着人挥舞着刀子冲上去。
傅雪大叫一声,转身扑向了母亲,整个后背留给了傅刚。
傅刚脚步不停,视线不清晰,看着来人一点没迟疑,刀子嗖的一下……
血溅当场。
傅雪不知道什么叫痛了,她觉得全身上下都要裂开了,仰头趴在母亲身上,软绵绵的,像是自己掉进了棉絮里面,这份母爱,真好,就是生在这个年代这个叫人扭曲的时空,这样的母爱也变成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幸好,她的母亲是个更好的母亲。
如果这一次她死了,做鬼也不投胎了,保证整天吓坏傅刚,叫他不能在害自己的母亲。
“妈妈,我好疼。”
傅母从傅雪身下钻出来,随手扔了鞋子,咋了傅刚的脑袋,“你个挨千刀的,要是我姑娘死了,我叫你也死。”
傅刚被砸,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砍错人了。
傅雪是他的摇钱树,这姑娘再不好也是自己生的。
但傅刚没觉得哪里有愧疚,梗着脖子辩解,“我以为在门口的是你,谁知道她冲出来。”
傅母开灯,穿上鞋子,裹了棉被在傅雪身上,背傅雪往外面跑。
可大半夜的,没了公交车,这一路怕是只能走着去了。
走出去没几步远,傅母想起来之前那个有钱的男人来的时候,他的一个司机留个名片在这里,说是有急事可以打电话。
但是之前因为是施工,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傅母再也顾不得面子,翻箱倒柜最后从炕被下找到了名片,一次次拨电话,三五次都没拨对。
傅刚冷眼看着,傅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冲傅母嘲讽说,“不就打个电话,这都不会,不如死了算了。”
傅母按一个号码,看一遍,生怕在按错。
这一次按对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等待,就像是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是跳动的血脉生命,是傅母的最后希望。
电话果然接通了,那边传来男人懒洋洋又有些不耐烦的问,“谁?”
傅母忍着哭腔,声音还是颤抖的,“您好,对不起打搅你休息,我是,我是傅雪的母亲,您能想办法叫辆车子到我家里来吗,傅雪被他爸爸砍伤了,现在昏迷不醒,我这里没车子,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