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觉得像是自己又死过一次,睁开眼只能看到头顶上不断乱动的灯光。
她的脑袋要炸了,嗡嗡作响,里面有上千只蚊子在不断的挣扎跳跃。
她很确定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像是从她的四肢百骸钻进她的神经,不断挑断身体上的敏感部位。
过了会儿,有脚步声传来,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下房门,跟着对外面说了一句,“姑娘醒了,家长暂时不能进。”
傅雪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瞧见一个很狭长的光线,从门缝那头照射进来。一个护士正对外面的人说话,跟着呼啦一下,房门开了,走进来的是穿着白褂子的医生。
医生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眼镜,低头用一只很小的电筒照傅雪眼睛,左右看她一会儿,低头询问傅雪情况。
傅雪脑袋还是混乱的,始终无法明白医生的问话,倒是想起来他是谁来了,这不是在市内的医生,之前给前任代理村长治疗过的,江辰阳的朋友吗?
“医生,是你,我认识你。”
医生冲傅雪点点头,笑了,“看来没事了,你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暂时需要多休息,有需要叫我。”
医生按了一下圆珠笔的末端,飞快书写了一些东西在本子上,回头交代护士,“没事了,叫家属都回去吧,人没事了,这里需要安静。”
医生跟护士走了,房门再一次紧闭,外面的光线也被掩了去。
傅雪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始终盯着那个狭小的缝隙看了许久许久。
后来,再一次困意席卷而来,傅雪不得已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深夜的时候。
傅雪总算睡醒了,就是头重脚轻,想起来还是没多大的力气。
整个房间很安静,似乎只隔了一道房门从而隔开了整个世界。
房间里很暖,仿佛暖气已经开始供暖了,但外面调皮的树枝打在窗户上,还是能看到绿色的枝条。
扶风下,枝条一次次的回收过来,像极了正在招手叫傅雪起床的江辰阳。
她担心江辰阳,担心杜泽,担心真的因为自己签下了认罪书后多少人会受到牵连。
可她现在,自己尚且不能自理,不要说为了帮助别人脱险做点什么。
米老为了钱,为了利益,放弃了自己最后的良知,选择同归于尽最后一条死路,如果他的子女知道了,是否能真的安心在国外求学?
傅雪无法理解这样的人脑子到底里面装了什么,那些眼前的利益当真能叫人忘记初衷,不惜一切代价走向迷途吗?
或许,这就是她跟江辰阳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因为换做是她出生在江家那种家庭里,也会选择江辰阳一样的路,道阻且长,但一切都值得,只要不愧对于心。
她实在躺不下了,起身出来至少找个人问一问江辰阳,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不想,傅雪的身子才动了一下,角落一个人也跟着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做什么,是不是饿了,还是想去方便?”
傅雪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角落那个坐在躺椅上简单盖了件毛毯的江辰阳,一瞬间的感动,像是强大的冲击波直冲她的脑门,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傅雪不善于哭,可到底还是没忍住。
带着哭腔傅雪,觉得自己的说话声音难听极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你躺好,医生不是说了你需要休息吗,饿不饿,暂时还不能吃东西,但是可以挂盐水,想不想去方便,我叫护士过来陪你去。”
傅雪摇摇头,眼神一瞬不移盯着他。
江辰阳似乎一夜之间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双眼青黑,头发也乱糟糟,活像个被人蹂躏后精神不大好的受害者。
“你这样子,可不招人喜欢了,咋这么狼狈啊?”
傅雪心疼的去抓他炸了毛的头发,“这要是去相亲,肯定被人家小姑娘骂出来。”
“那相亲的对象是你,你还骂我出来啊?”江辰阳手背贴她脸颊上,确定体温正常了才放心下来,想到之前她发烧四十度不退,身体像是滚烫的火球,要把周围一切都融化了,他的一颗心也要跟着融化了。
“我不骂你的,就是不顾形象的小年轻人实在看不顺眼,你去洗洗脸,扶着我出去走走,行不行?”傅雪是个躺不住的人,身上又没大问题,老躺着睡觉人都要废了。她也实在想出去走走,不然全身骨头都酥了。
“暂时还不能出去,你不觉得没力气行动吗,听话,先谈好,如果觉得无聊,我陪你说说话。”
江辰阳温柔的像是这冬日里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听起来没什么味道,可捧在手心里,足以暖的人身心温柔。
“那,你跟我说说,米老怎么样了,我的那个认罪书现在到了哪里,你是不是去找你父母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