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走后,安好右手握着那根项链,背靠门板一直站着。她正对着阳台,透过落地玻璃看向外面低垂的夜幕,陷入一阵思考。珠宝泛着淡淡的凉意,在她掌心里传递着。
这一刻,她的心乱糟糟的,她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天赐心里的想法。
他将项链还给她,还让周姨转话教她怎么拍戏,他所做的这些,怎么会是不想见到她呢。他是想回来住的,不因为爷爷走了他也跟着走。却因为她悟错意说错话,令他认为她不想他留下,才走掉。
想到这里,安好唇瓣微微泛了白。
她觉得自己白白的辜负了天赐的一番好意。
她喜欢的人明明在靠近她,她却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将他推的更远了。
她一直按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他心底的想法,她以为他不想见到她,她以为她自觉的远离他会高兴,她以为口是心非的说不要就能保护自己那可笑的尊严,但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这些,通通只是她以为。
她根本就没有问过他到底想怎么样!
太爷说的那件事,给他当时造成了特别大的伤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天赐变的不太相信任何人。连信任都不给,更遑论去靠近,因此也更别想他会像普通的大男生一样,想对一个人好就会光明正大。
就像周姨说的,明明他给周姨拿了感冒药,却连道谢都不接受。
她明明知道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她却跟着他一起别扭。
她是不是犯贱?!
她也真是活该,怎么能当着他的面,直接将他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她一定是疯了!!
那件事是这样的,太爷说以前天辰的身体时好时坏,不管莫家用了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名医,甚至连江湖郎中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试,可惜所有药用在天辰身上都失去灵效。以医生的话说是天辰的身体已经对药产生抗体,讲白一点就是别治了准备后事吧。
但莫父不信,总觉得天辰命不该绝,求医的心变成迷信。莫父绝不是去佛门拜拜神求求福那么简单,莫父经常请些不知道哪来的术士到家里开光布阵,家里放各种红橙黄绿蓝青紫的水晶来辟邪,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莫家有钱,大家觉得如果能让莫父高兴,那就由得他去买吧。
然而世界哪有这么这么灵光的事,天辰的身体依然一天不如一天,可莫父仍不放弃继续四处求人。
后来又遇到一个自称从少林寺来的道士,开了副药给天辰,这一吃,见鬼了,天辰身体看起来真的精神了那么一点。莫父高兴,对那道士的话可是千依百顺,被那道士骗了多少钱不说,那道士竟然丧心病狂的,将目光打到天赐身上。
天赐从小就是一个苗根正红的小伙子,五官长的可俊俏,皮肤怎么晒都不黑,站在人群中,就是那种人们会第一时间发现的人。
至于道士怎么哄骗莫父的,老太爷不清楚。
说的直白点,那道士就是要将天赐当作贡品上交给“天神”,“天神”享用,满意过后天辰自然就会没事。
至于那个“天神”是谁,那个道士简直下流无耻,说某日某时,“天神”会亲自降临他身上,借他的肉体去享用这个贡品……
这件事哪怕莫父特意压的很低甚至威胁知"qingren"不能透露出去,但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人心疼天赐,冒着被莫父威胁恐吓的后果,告诉了身在国外的老太爷。
总之等老太爷从国外赶回去时,天赐差点就被那丧心病狂的道士给那啥,直至现在,这件事一被老太爷提起,都一脸后怕。说万一自己的飞机延误了,说万一帝都的马路随便塞一塞,说万一只要稍微遇到一点意外,都会毁了他的乖曾孙。
但幸好,并没有。
不过这给天赐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总之从那开始,天赐就变了。以前是个高调小魔王的他,变的特别压抑内敛,不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轻易展现出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连道谢都不接受的人,给她买了礼物。所以在他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讨厌她的吧。
哪怕在他的认知里,她是一个喜欢告状喜欢用老太爷去压迫他的女人,却依然送她礼物……
这何止是没那么讨厌,这分明就是不讨厌啊!她干嘛作贱的一直认为,他很讨厌她呢?!
想到这里,安好惊觉自己脸上有浅浅的湿润,她回过神来,立刻转身打开房门冲下楼去!
另一侧。
莫天赐下楼后,上了车并没有立刻离开。
车子没有发动,他就坐在驾驶座上,坐在黑暗安静里,将车窗打下,点上一根烟。莫天赐左手夹着烟伸出窗外,久久才往嘴里送去,先是深深的吸一口,再长长的吁一口。
今天安好的话,令他想起那件久违的恶心的事情。
如果不是老太爷及时赶到,他真不敢想他现在会在哪里,以他的性格,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把那两人杀了,然后他再自杀。
可是他冲她发什么火?
错的又不是她。
她只不过听到那件事,以她的性子,忍不住同情一下怎么了?这件事虽然被压的很低,但当时知道的人好歹也有零星几个,他怎么就能无视当初那些人投来"chiluo"裸的可怜,怎么就不能忍受她一点点的同情?
这个答案,他没想明白。
香烟很快燃到指尖,他掐熄后发动车子离开,在车子即将拐弯时,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在车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