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与娄契要结盟吗?”卿雪因是一路跑来的,此刻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未施粉黛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却是越发的显得娇俏动人。
“有这么着急吗?你夫君方才已经四两拨千斤安排好了。”丁启看殿中无人,说话也终于不再拘谨了。
而穆淸决仍旧一言不发,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那些关切的言语都要通过丁启的口说出来,这种滋味让他情愿缄默不语。卿雪从前喜欢看她的眼神,那么他只需时时刻刻看着她便好。
“安排好了吗?”卿雪显然有些迟疑,她知道昨夜穆淸决会如此急切的跑出去,此战必定不会简单,怎可能轻易就解决。
太上皇坐在一旁也不禁发问:“父皇知道你有意培养轩儿,但他到底年幼,又全无作战经验,如此是否太过冒险?”
卿雪听到太上皇发问,还未待穆淸决回答,就转身发问:“你竟让穆晋轩带兵?”
她虽知道穆淸决年少时的骁勇,但也依旧无法接受穆晋轩这样的‘未成年’带兵打仗。
“经验总是积累来的,他既想承继大统,征战杀伐都是必经之路,没有赫赫战功他日朝臣也不会信服于他。”
穆淸决不欲过早的将自己要御驾亲征的事告诉他们,尤其是卿雪,她必定不会同意此事。所以穆淸决只能先拿培养穆晋轩之事来搪塞,待大军行至半途他再瞒着卿雪出发追赶。
太上皇听了他的话却是依旧颇有顾虑,只说:“父皇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大可让他跟在许将军麾下,同样能够历练,让他为主帅实在不是上策。”
“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安排,况且,如今赤云仅有许将军一人有领兵之才,古羅、娄契同时进攻,他一人根本无力招架。唯有兵分两路,一守一攻才能有胜算。待许询易赶至古羅,儿臣就会命黑戟前往娄契,黑戟骁勇善战,到时若晋轩做了错误的决策,狼兵只需听命于黑戟便可。”
穆淸决轻易便将对战局的把控说得头头是道,纵是借口,听起来却依旧令人信服,听此,卿雪和太上皇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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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这一月多的时日,岩王府的医士已经赶制出大批量的药剂,许询易和穆晋轩出发时,狼兵打头,而随行的将士都成了运粮运药的后方部队。
穆淸决站在城门上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前行,心中早已硝烟弥漫。娄契纵是不与古羅结盟,此战都是要打的。
今日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拜古阎所赐,而古阎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獗,研究出这么多邪毒之术,全因娄契在背后支持。这笔账是时候该算了。
暮春的风闷热而干燥,穆淸决灼灼的目光盯着远方,心中却有寒光闪过,凌厉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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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卿雪总觉得穆淸决近日心事重重。他时常看着她,却也不言语,神情好似还有些闪躲。想着或许是大战在即,他心中忧虑,卿雪便没有多问,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旁看他批折子。
但就这样看着看着总会将他与从前的那副身影重叠,渐渐的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
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此她心底是享受的,就像那个雨夜出现在梦中的胸膛,令人温暖而安心。甚至很多时候她会期盼在梦里再见到从前的他,实际上她也确实时常会梦到,但大多时候他都离她很遥远,那虚幻的身影一碰就碎,再也没有出现过想那日那样真实的感觉了。
卿雪在梦里唤他的名字,穆淸决是知道的,但他分明就睡在卿雪旁边,她竟还夜夜会在梦里见到他。
这各中原因不用想也知道,卿雪是在思念从前的他,而现在的他显然已经给不了卿雪安全感了。
虽然卿雪从来不曾说过什么,但穆淸决看得出来,他也时常能看到卿雪将目光定格在丁启身上,缓过神来后眸子里尽是黯然。
这种滋味随着日子一天天积累变得越发的难以承受,他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所以面对卿雪时才会显得心事重重。
至于变回人身的希望早已从坚信慢慢变淡,有时他甚至悲观的觉得他的生命或许就要在这副身体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