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四日晨起,夜窥便欢脱起来,摇晃着脑袋轻轻碰了碰艾卿露在被褥外的手腕。
艾卿困倦的动了动,翻了个身,连眼睛也未睁开,全然不理会它的动作。
这卿华殿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夜窥和阿琪也没有谁能近得了她的身,所以睡懒觉这事她是雷打不动的。
夜窥见她未睁眼,便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只安安静静的趴在床前假寐。
它其实是想告诉她穆落樱母子获救了,穆淸决也马上就能赶回来。但这也不是坏消息,待她睡醒了再告诉她也不晚。
它男主子离开时特地交代了要照看好她。除了护她周全,还事无巨细的将衣食住行通通说了一遍,虽都是些早就熟捻于心的事,但夜窥都一字不漏的接收了。
太后和太上皇近些日子都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烤着太阳,偶尔下下棋,或是到卿华殿走一趟。问起穆淸决来艾卿也只说是出城巡视了,故而直到穆淸决将冀王和穆落樱母子平平安安的带回宫中,他们才知道发生了沙暴一事。
此次沙暴受灾的村镇并不多,虽房屋毁了不少,但好在如今国库殷实,
穆淸决走前就已拨了钱粮下去赈灾,如今回来了,灾情也已经稳定下来了。
说来也巧,此次将冀王和穆落樱母子救回的并非穆淸决,而是同样来朝的娄契使军。当穆淸决赶至受灾之地时,穆落樱母子已经随娄契军队一同往前往都城了。
得到周将军传来的消息,穆淸决这才快马加鞭的追上娄契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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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娄契来朝,叶丘戟只派了一个名唤高离的使臣前来,金银细软是带了不少,但诚意却难免让朝臣怀疑了。
只是高离既命部下救了冀王和穆落樱母子,穆淸决自是没有怠慢的道理,依样照着国宴的规制为冀王和高离接风。
艾卿坐在穆淸决身旁逗弄着文鸳,这孩子跟自己亲得很,难得的是穆落樱也未阻挠,许是冀王特意交代过什么吧!毕竟娄契的来意虽还不知,但洛窟派冀王前来,这里头讨好的意图,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
冀王得高离相救,宴席之上少不得要感谢一番,接连的敬了好几杯酒。听着他们攀谈,艾卿才知道原来高离在娄契竟只是一介医官。娄契遣一位太医来做使臣这用意更让人猜不透了。
见这高离身形挺拔隽秀,看着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实在不像是精于医术的人。
别的不说,赤云太医院但凡有点地位的至少也到了不惑之年,而年轻这一辈,再是天赋异禀至多只能封为医士。毕竟行医之术讲究的是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功底,没个一二十年是很难有成就的。
况且寻遍古今也没有太医出使他国的先例,娄契纵是再不济,随意指个文臣武将也比这太医有说服力。
想着这些,艾卿到对这位“高太医”的医术产生了兴趣,暗自盘算着何时能试他一试。
念头刚在脑子里这么一过,穆落樱便捂着头婴咛起来,巧得不禁让艾卿怀疑她懂读心术,要么就是装的。
但不论自己与她有什么隔阂,身旁这小娃娃毕竟是她亲生的,看到穆落樱吃痛的模样,文鸳起身小跑着就过去了。
坐在穆落樱身旁的冀王赶紧揽她入怀,询问她:“可是头风又犯了?”
脸上是掩不去的虚情假意,声音倒是大得只怕殿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还有好些人未注意到穆落樱的情况,被冀王这一嗓子喊得整个大殿都停下了动作,除了文鸳,坐在最末的文澈也立即跑了过去。
艾卿看着这一幅夫妻情深、母慈子孝的画面也不管真假,在阿琪的搀扶下和穆淸决一起快步走了过去,不论如何先号了脉再说。
穆落樱确实有极重的头风症,现下马上要入冬了,赤云虽不至于寒风凛冽,但多多少少也是透着些凉意的,她此刻突然发病也实属正常。
艾卿探过脉搏刚想开口,抬起头来却看到穆落樱的另一只手正被高离攥在手里,准确的来说,是高离也在为她诊脉。
“冀王妃所患的是长年落下的头风症,此症每逢秋冬更替便会发作,且极难根治。”高离抢在艾卿之前开口,对于病症的判断倒是丝毫不差。
见穆淸决看向自己,艾卿便点了点头:“长姐这病确如高太医所言,只是不知太医可有法子医治?”
听到艾卿也精于医术,高离似乎并不惊讶,不慌不忙的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递到穆落樱身前。
“王妃只需将这药服下便可缓解疼痛,至于根治还需对症下药,少说也要两月。”
穆落樱本就受过他的救命之恩,故而对高离递来的药也是没有半分疑虑的接下。只问:“高太医当真能将本妃的病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