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半年后(2 / 2)

民国恶花 大饼卷万物 1571 字 2022-07-14

“他还在天津?”汽水的冲劲儿上来,袁安淇面色难看地忍住了饱嗝。梁沫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低头用吸管摆弄玻璃瓶里浮沉的冰块。

“那密斯特梁以后想做什么呢?”袁安淇捏着吸管,咬着嘴唇问道,她心里“砰砰”直跳,在梁沫连沉思的片刻马不停蹄地哽了两口巧克力蛋糕以平复心情。

倒是很少有人问及他的将来,连他自己也没有过多地考虑过。他只会打球,只想打球,出了学校也只会说个密斯,密斯特或者古得墨宁,他的哥哥们一个个被送出国,难道他还得把球打到国外去?

他本打算回答不知道,但看见袁安淇一张小脸通红,睫毛像双小翅膀,随着眼皮的起落忽闪忽闪,纤细小巧的手指这儿动那儿动,一副紧张而又期待的样子,最后决定说“十有八九会出洋留学。密斯袁呢?也会出国吗?兴许到时我们可以结个伴儿?”

袁安淇一听他说“我们”二字,早乐得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满口应好,还讨论起英国美国日本,去哪儿更好。梁沫连见她不亦乐乎的样子,对出国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兴趣,两人就这么聊了半日,浑忘了还有两节课才放学。

第二日梁沫连来确认袁安淇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和她闲扯一阵功夫,末了还邀请她来参加半月后他老爹梁老爷子的五十五寿宴,安淇想着这样的场合她姨妈说不定会带上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对于袁安淇来说不得不是件甜蜜的事,她此刻仰头荡着秋千,看到碧蓝的天色只有几丝白云,心里舒畅极了。闭着眼睛又荡了会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自在,没有多想,她睁眼往周围看去,正看到她婀娜多姿的姨妈和梁沫生站在不远处,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种“慈爱”颇为瘆人,袁安淇立马伸脚刹住了秋千,忘了她的“隐疾”,猛地从秋千上蹭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绞在一起,她硬着头皮走向二位,先问了声“姨妈好”,又慢吞吞说了句“梁旅长”。

像一切长辈见了晚辈,梁沫生摸了摸她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烫的黑发,说了句“小半年不见,丫头长高了。”

接着自顾自地迈步走向那架白漆的小秋千坐了下来,这么个当儿,袁安淇求助似的望了望她的姨妈,董湫却只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两人跟着走到千秋旁。

袁安淇半垂着眼皮,只看见梁沫生穿了浅灰色西裤的大长腿,心里正惊异“怎么会有人有这样长的两条腿儿。”便听她姨妈开口道:“安淇,梁旅长在天津打了一个冬天的仗,一回北平就来这儿看你,你倒是和人说句话呀。”

“我说什么呀?”袁安淇愣头愣脑地冒了一句,差点没把董湫给噎死,这孩子就是个榆木脑袋,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袁安淇起初还颇为依赖她姨妈,希望董湫救救场,却眼睁睁看她姨妈黑眼珠一沉,又猛地往上翻转,给了她一个凌厉的大白眼。讪讪地站在一旁,她灰了心,然而依旧不知该怎么开口。

姨甥俩的戏唱完了,梁沫生长腿一蹬,站了起来,简洁明了地说道:“今天还早,丫头就让我带着去香山玩儿一趟吧。”董湫反应快,推了一把兀自愣在一旁的袁安淇,“还不快去换身衣裳好跟着梁旅长去爬山。”

她只得小跑着上楼换衣换鞋。

一刻钟后,她换了藕色的平底棉鞋,把之前的裙子褪下来,穿了鸽灰色的高腰收脚长裤。最后绑了个利落的马尾巴下楼,她没见着董湫和梁沫生,东张西望一阵,只听竹丛那边一声:“丫头”,原来梁沫生早发好了车在后门口等着她。

董湫在后门送他们离开,勉力地笑着,一颗心却像油锅里翻滚煎炸一般,气闷得紧。她看此时悬在白日头的一轮春阳,金光灿灿得很是刺目,身上穿着的薄金丝绒旗袍也突然浑身扎得慌,末了又与背心浸出的细汗黏腻在一起,很不是个滋味儿。

“梁旅长,您现在还在闵县吗?”袁安淇硬着头皮找话题。

“还在那儿,怎么?你还想去?”梁沫生一边开车,一边拿眼溜了她两眼,袁安淇下巴不太尖,而是圆润委婉地弯了过去,是标准的鹅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