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姬雅对她说,心里最重要之人,永远不会是她。
水暮颜说不出再见,她仿佛失了声,讲不出心里的痛。大概从那一刻起,她的心也终于知道倦了。
水暮颜背着思姬雅痛苦,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哭得惊天动地。
我都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我盯着她那颗心看了几千年,除了看出她喜欢思姬雅那性子,感动于思姬雅七千年前对她的好,我再看不出别的。
当我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妖物时,我便听闻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知水暮颜对思姬雅,是否也是如此?
我以为水暮颜会一直冷漠下去,她主动选择离开思姬雅后,整个人冷若冰山。对女孩子愈加宠爱无度,可那颗心却是将原本该属于思姬雅一个人的好,分成了无数份,温暖了那些亡命之徒。
倘若亡命之徒禁不起她这样的欺骗,那赤月呢?那个司战天宫的五大宫主之一,比思姬雅还要早便认识了水暮颜。
她见证了水暮颜对思姬雅的用心与真心,她本以为一切都像瞿灭所说,神魔不两立。可水暮颜几次三番冒着危险去找思姬雅,说她为思姬雅神魂颠倒亦不为过。
这份真心赤月看在眼里,她怎肯相信神魔不两立?
她作为卧底,探入魔界,伪装成亡命之徒被水暮颜收在麾下。水暮颜待她好,虽不如思姬雅那般好,她却也知足。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想要替代思姬雅,于是,她尽心尽力为水暮颜做事,以为如此便可获得更多。殊不知,一切事与愿违。
某日,赤月的身份被戳穿,水暮颜大怒,却并未当众挑穿赤月是神界之人的身份。只是,水暮颜废了她的帝后之位,还将她重伤,赶出了赤血楼。
一切来得太突然,赤月不知自己哪个环节错了,可一切本没有错,错就错在神魔不两立。可水暮颜没有告诉她。
我笑了,原来,水暮颜的神魔不两立,只针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一个赤月,犯不着让她背上这勾结神界的罪名。
人心为何?我不知道,我只见过水暮颜的心,变幻无常,极度偏执,狂傲不羁,又会被情所困,悲哀不已。
世人皆是如此么?
水暮颜赤血楼中人成千上万,她都以相同的手法欺骗,以同样的手法笼络人心。可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谁都看得出来,就好像这本就是明面上的事。
天道无情,魔界无爱,这像是一个永恒的定律。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再次掀起了我内心对人性的好奇。
那个长相温柔,声音柔弱又俏皮的白子佳。她三言两语便让水暮颜无奈投降,轻而易举便让水暮颜牵肠挂肚。
无数个夜里,水暮颜心心念念了这人,连思姬雅都变成了过往。原来,人是可以被代替的,只是,需要时间。
我轻笑着水暮颜的感情,或许,世间的情就是这般,情浓时,山盟海誓,此生非君不嫁。遇到下一个人时,旧情人便成了过往,一文不值。
昏黄的高山上,水暮颜时常仰望那天空,望眼欲穿。她想看到思姬雅的脸,想问问她,我要喜欢别人去了,这份好,你终究不要么?
友情罢了,水暮颜竟也舍不得与他人共享。那个冷馨,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赢得了思姬雅的心,水暮颜的自尊和骄傲被挫败,粉碎。
她落泪,苦笑,神魔不两立,所以,思姬雅与她终究有距离。而她,也终于一点点承认过往里那些寒冷,都是来源于爱而不得。
水暮颜心里寂寞如雪,所以她爱上了温暖,眷念了温暖,更奢望有一个人能陪她天长地久。或许这个人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就看谁先到来。
她遇到了顾墨云,却不敢奢望,因为他们是敌对。她遇到了白兰,爱得遍体鳞伤,她终于懂得何为门当户对。她身旁有个洛神帝,可她早害怕了人心的报复,她曾推洛神帝下深渊,她自己用惯了的招数,有几分真心几分假,她再清楚不过。
我笑她太具有人的劣根性,她可以接受自己愚弄他人感情,只为达成一个目的,不论是否伤了他人的心。可她却无法接受那个猎物变成自己。这场游戏,她永远想做猎人。
她的心终究沦陷于洛神帝的百般宠溺和霸道,这个女人拥有着顾墨云的霸道和残忍,又拥有白兰的温柔和沉稳。倘若是个男人,对她如此长情,只怕她早就动心了。
她还沉浸在与白子佳纯洁的友情里,洛神帝的爱情突然降临,让她混乱了爱情与友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执着的是什么。
白子佳看在眼里,她生活的风城本就是风花雪月之地,而水暮颜在她眼里,却是一个纯洁之人,连初遇调戏水暮颜都被水暮颜险些打死。这样一个性格激烈之人,怎么会轻易移情别恋?
当白子佳见到了顾墨云后,她确信,水暮颜便是这场惊天动地的布局中一个最重要的棋子。顾墨云要白子佳靠近水暮颜,骗取水暮颜的真心。
白子佳阳奉阴违,她不敢亵渎了她们的友情,水暮颜对她一片真心,她不敢轻易辜负。那个上古妖魔,与她有这样的缘分,她更不忍轻易辜负。
她看到了水暮颜深不见底的寂寞和孤寂,她看到了水暮颜极端的占有欲和霸道,而她白子佳,更是看到了水暮颜那颗风流的心。仿佛,白子佳也不过一个被水暮颜设计的人,也不过一个小白鼠。
白子佳感到悲哀,感到卑微,感到畏惧。她选择落荒而逃,水暮颜却穷追不舍。
白子佳背对着水暮颜的脸哭得绝望,无情的话语像是利刃毒箭,穿透水暮颜的心,一次次将水暮颜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