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怎么处心积虑非要把凤凰灵珠借到手中,原来竟是打了这样龌龊的主意。”永林继续开骂,“凤凰灵珠为高皇后所爱,你们蓄谋把它损毁,还敢到朕的面前请罪么?”
这叫正话反说,永林纯粹是讲给苦主听的。
有心无意完全是两码子事儿,要是摔的不严重,傅溶顶多担个看护不周的罪名,如今竟把凤凰灵珠摔的七零八碎,再要说他是无心之失便是掩耳盗铃的行为了。
眼见主子爷骂人骂的口干舌燥,周太监很有眼力劲儿的奉了茶盏上来,永林缓了缓脸色,瞄着琴思月(龙汐)说道:“姐姐觉得朕该如何发落这两个杀才?”
琴思月(龙汐)木着脸回话:“圣人自有公断。”
“来人,把傅溶拖出去......”永林没招了,“斩。”
三个皇子(确切地说是永泰皇子)魂飞魄散:“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万岁!”琴思月(龙汐)终于开了金口。
永林忙道:“姐姐请说。”
“凤凰灵珠被毁,我这个看守之人难辞其咎,这就往谒奉先殿,向高皇后与太宗皇帝请罪!”琴思月(龙汐)摆明没有为傅溶说情的意思,捧起木盒便要抽身而去。
“且慢!”皇帝扬声吩咐殿外的小黄门:“去内务府把能干的玉匠寻两个过来,尽人事听天命,能补救到什么程度便补救到什么程度罢!”
永林是强行为自己找台阶下,琴思月(龙汐)并不理他,将木盒放到龙书案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乾清宫大门。
拿人的御前侍卫犯了难,拖住傅溶一步三挪的往外走,永林尴尬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闻召而来的两个玉匠心头滴血:“这可是世间无二的凤凰灵珠啊,竟然教水王作践到如此境地,实在是伤于天和的诛心大孽。
摆出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仔细一看,爆炸性新闻紧跟着就诞生了:“陛下,这不是凤凰灵珠!”
永栋嚯地站起来:“这不可能。”
“陛下,且不提玉质,凤凰灵珠自然生辉,有夜间代烛之功效,而今玉身虽毁,此项奇能仍不减损,陛下不妨置阴验视。”老玉匠几乎谢遍九天英灵:无量天尊、阿弥陀佛,这不是凤凰灵珠!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傅溶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永栋拿到凤凰灵珠时还用它去汗寻凉来着,他也不是不识货的主儿,方才单顾着头疼,现今拾起碎玉细细察看了一回,面露困惑地看向傅溶:“怎么回事?”
洪禧帝雷霆震怒:“傅溶,你敢鱼目混珠,要仗皇亲圣宠偷换朝云公主金宝,来人,给朕押下去!”
永阳三个比傅溶还傻:靖北王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毁玉事件的性质再次升级,傅溶人物两证的担上了当面欺君的罪名,连永阳金晏都不敢再来陈情,眼睁睁看着喊冤叫屈的傅溶被“二进宫”的侍卫架出了正殿。
身为大庆朝唯一的异姓王爵,靖北王傅溶的一举一动还是颇受朝野关注的。
靖北王府的喜宴闹了一个虎头蛇尾,太妃少妃懒得计较许多,婆媳二人自顾自地围着咿呀学语的小世子打转,孰料安居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长史官气喘吁吁地跑到内宅报信:“大事不好了,琴大人率领左威卫禁军包围王府,请太妃王妃即刻迎旨。”
石太妃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不管傅溶有多大的罪名,石太妃毕竟是太上皇后的手足至亲,除了让琴振搜寻凤凰灵珠下落,永林刻意遣派周太监随行节制,以防禁军肆意胡为、惊扰王府幼弱女眷。
周隆见了石太妃,如此这般把内中缘故叙说一番,关键字眼倒是尽数点明的:“水王爷鱼目混珠,假以零散碎玉托辞灵珠被毁,陛下龙琴震怒,着命琴大人搜拣王府,还请太妃切勿见怪。”
石太妃木了半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但石太妃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罪该牵连的怀郡王永栋同样理不出头绪来:“我拿的准,姐姐把货真价实的凤凰灵珠给了傅溶,傅溶怕是没有乾坤挪移的胆量......哪怕只是打碎了不梵,难道皇兄和姐姐便能轻饶了他?还不如直接说被人偷了呢?”
金晏深以为然:“凤凰灵珠这等异宝,拿到手里一样不敢见光,表哥不傻,不会干这样悖旨欺君的蠢事。”
永林冷哼一声:“不是他也是他,总不会与那不守清规的贼尼脱去干系,朕已晓谕琴振,让他拿了疑犯同傅溶关在一处,是非曲直全由他们自己对质,实在查不明白还有大理寺在后头垫着。”
石太妃不忍独子受苦,带着儿媳哭诉到姐姐驾前,倒把尚未知情的石皇后吓了一跳:“凤凰灵珠究竟教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主子娘娘明鉴,溶儿教那贼尼魅惑,这才求了凤凰灵珠教其赏玩,如何敢生出贪墨金宝的念头?”石太妃都快气死了,“臣妇不敢开脱溶儿无罪,但要说他忤逆欺君,臣妇敢以身家性命作保......借他十个胆子也办不来的。”
永泰帝正在将养身体,石皇后不敢惊动丈夫,带着妹妹直奔乾清宫而来。永林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一回,最后方才补充:“姐姐还不知道凤凰灵珠被掉包的事儿,傅溶闯下弥天大祸,若那贼尼老实招供也还罢了,万一寻不回货真价实的灵珠,偌大的靖北王府想来没有能与凤凰灵珠相抵的本钱。”
按当朝律制,册立封国公主、亲王、贵妃、皇太孙、皇太孙妃、皇贵妃、皇太子妃、皇太子以及皇后方以金宝给授,抛开凤凰灵珠自身的价值,单凭它的金宝功效便是靖北王府难以睥睨的,石皇后瞪了永栋一眼:“傅溶进了监房,你怎么还能在这儿?”
怀郡王偷鸭不成蚀把米,懊恼的不要不要的:“儿臣知罪。”
石太妃忙道:“不干怀郡王的事儿,是溶儿任性,痴缠着怀郡王请旨,这才惹下现在的祸事。”
“皇帝,赶明儿永栋的侍妾想玩御玺,你最好想一想再借给他。”石皇后恨铁不成钢,“还有你,趁你父皇没听到动静,赶早去宗人府领了刑责,一旦传到外臣那里,你这两年受寒挨冻的辛苦就算白费了!”
石太妃最惦记儿子:“姐姐,溶儿那......”
石皇后甩锅:“后宫不能干政,我管不了了!”
永阳给她出招:“朝云长公主还在奉先殿跪经,趁着未消宫禁,您该先行向她请罪才是。”
石太妃拨云见日:“对!对!我这就......”
“不许去!”石皇后斥道,“国法森严,哪容你等徇私。”
石太妃几乎要哭出来:“姐姐,溶儿自小娇养,哪里受得了牢狱之苦,万一有个好歹,可教我怎么活呢。”
“你纵放他率性胡为,何曾能够预见今日景况?”石皇后冷声道,“皇帝初登大位,正该明立君威服化四海,此事若要传到言官耳中,你再想得个下狱管禁的结果怕就难了!”
威卫禁军大搜北王府不得要领,连妙尼居住的别苑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忙忙碌碌没有结果,到底教那新郎官、新嫁娘把大理寺的天字号牢房做成了新婚喜房,傅溶双目喷红,几乎要动手掐死自己的心头肉:“我并未强了你,你竟然这般害我!”
妙尼淡淡地说:“不梵原为我家先祖所得,教你家皇帝强抢而去,如今物归天然,值得你来气恼么?”
傅溶并不知道还有这般内情,攥着拳头问道:“那你把凤凰灵珠藏到哪里去了?”
妙尼略感诧异:“你们亲眼见证,如今怕是早已变成碎屑了吧?”
“胡说!”傅溶愈发恼怒,“你丢下山的分明是赝品。”
妙尼愕然:“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