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不乐意的都不可能讨价还价,金昍鼓着腮帮子谢恩:“儿臣领旨。”
金晏还有些不好意思,皇帝板上钉钉地说:“你的首尾自要由你主张,有志不在年高,他就该听你的号令。”
对着大青阎王脸不敢放混,“老无志向”的金昍离了养心殿后一溜烟跑到坤宁宫撞钟,指望亲妈可以在明旨下达之前劝说老爹收回成命。
和王爷是中宫娘娘的亲生儿子,质郡王也不是嫔妃侧出的异腹子,石皇后像哄孙子一样摸着靠在身前的大脑袋莞尔失笑:“你父皇这样安排自有用意,仔细当差就是了,还怕老六借机欺负你么?”
“母后,儿子是哥哥呢!”金昍嘟起嘴,“哪有哥哥给弟弟做副手的道理。”
“据你的说法,禁烟是老六的首尾,想必你父皇怕他有所疏漏,特意叫你助他一助。”石皇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可不能在正事上任性。”
金昍仍不放弃:“还有老七不是,您跟父皇说说,教老七把我替出来。”
“我知道了!”石皇后点点头,“等你父皇过来我与他说。”
要保地位多生娃,不同于靠着刀枪戎马拼出干政资格的朝云公主,石皇后完全可以打着关心儿子的名义跨越“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委婉又直接地问丈夫:“你要让老六带老五去两广?”
狗在耳房的金昍明显被噎了一下,心里暗暗吐槽亲妈:“有您这样说话的么?”
皇帝顺着妻子的眼神朝里一瞧,心下登时了然:“也是拖不得了,不教他们弟兄去我不能放心。”
“老六倒罢了。”石皇后故作踌躇,“老五和他同去......”
皇帝接茬问道:“老五怎么了?”
石皇后叹口气说:“老五生来娇惯,上回从军回来还病了一场,你做父亲的都不体谅他?还要把他丢到烟瘴地去。”
“也罢!”皇帝扬起声调,“让老四走一趟罢!”
“哎......”金昍哪里还坐得住,一蹦两跳地闯了出来,“父皇,儿子指定办好差事。”
皇帝对禁烟的事儿极为重视,除金晏兄弟外,特意在御前会议上钦点了兵部侍郎顾化为两广巡按,襄辅二王前赴广州,又恐海疆难宁,不但命黜爵的徒季洋巡视大沽炮楼,还教永榕拟了备战的方略,摆明是要严阵以待的架势。
顾长白(魔坤)连番请旨不得获准,眼看差使落于旁家,心中不免怏怏地,皇帝不曾忘了他,散班时刻意叫住他问话:“龙香国使臣还在京都,你究竟作何打算?”
“陛下!”顾长白(魔坤)有苦难言,“臣将妻离子散,复又何求。”
“多大的事儿也值得如此丧气。”皇帝笑道,“我可听说了,除非顾芪拜了镇国公府祠堂,否则龙香国使臣是不会离京的。”
“一错岂能再错!”顾长白(魔坤)低下头,“臣该赎罪!”
腊月二十三日,朝云公主的銮驾顺利抵达扬州城。
大禹王测定九州,“青、冀、豫、梁、雍、荆、兖、徐、扬”各有千秋,几千载传承下来,论经济实力,扬州早已把其余八州甩在了身后,自开海禁更是物阜繁华,堪称天下商贸之重。
“主子,我怎么觉得扬州比金陵城还要富足?”芳蕊打了车帘看一回,转头向琴思月(龙汐)笑道,“不是跟您出来,奴婢可不就是井底之蛙么!”
琴思月(龙汐)笑道:“苏州、扬州、杭州还有松江,这些个两江线上的府城,前明末年已然露出了商重于农的苗头,崇祯皇帝又不争气,因计私怨错杀了魏忠贤,害的自己连赈济天灾的粮食、镇压反叛的军饷都筹不出来,倒把商行的老爷们撑成了大肚子的弥勒佛。”
芳蕊摸不着头脑:“主子,我怎么记得大爷曾跟茂哥讲史,说魏忠贤是奸宦呢?”
“迂腐的道学,早晚把好好的孩子往斜路上领!”琴思月(龙汐)冷哼一声,“他一个勋贵仕子懂得什么,有了魏忠贤大明朝未必不亡国,可没了这个权奸佞宦,勋贵不顾百姓死活狂敛百姓,东林仕子又助着商人抗缴国税。这点子制衡之术看不明白,亏得他还想给龙香国国做太上王。”
芳蕊借机劝说:“主子,大爷既已知错,您不妨大人大量宽恕他一遭......以观后效如何?”
“他没错。”琴思月(龙汐)直了下腰,“不是看几个孩子的面上,我能教他占住朝云驸马的名头?”
“主子又说气话。”芳蕊陪笑道,“大爷已经算是难得了,俗话说人无完人,您自己都知道,好歹要看小爷们的面子不是?”
“不提他!”琴思月(龙汐)长叹一声,“男人呐,一定不要对他太好,我如果一起头就端足朝云公主的架子,哪里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芳蕊仍不放弃:“主子,奴婢的娘常说一句俗话......‘勺子总磕锅沿转’,您与大爷是十几年的夫妻,再过几年哥儿姐儿都该议亲了,您怄气不打紧,小爷们觉察到异常岂不难过?”
琴思月(龙汐)正要接话,马车猛的晃了一下,外头已然喧哗起来:“有刺客,保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