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磕头如捣蒜：“太太超生！太太超生！奴才再不敢了......二爷救命......二爷救命......”

顾炼刚想给小厮说情，张夫人又道：“连同这个不知廉耻的.，今日给他们助拳方便的全部发卖！”

为人父母大抵都有相似的心理：“自家孩子是好的，万一做了不好的事儿也必定是受了坏人的挑唆。”当娘的既怕儿子走歪路，深恨的便是他们跟前心地不纯的下人，再有清姐正怀身孕，倘若损着没出生的孙儿岂不后悔终身？任凭顾炼如何求情，张夫人就是不松口，听得烦了索性吩咐洪琦媳妇：“瞧瞧老爷回了不曾，把他请了来。”

这话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顾炼紫胀着脸不再吭声。

顾府将门之风，老子惯常把儿子当下属训管。天荫、天佑本就作为下属跟着父辈上过阵，在家与儿子相处时难免照葫芦画瓢的仿效昔日行军之际顾演顾源对自个儿的态度。

顾敬最惨，天荫性如烈火，且只他一个儿子长成，自然爱之深责之切，但有不是立刻大棍伺候，连府中管事都吃吓受怕，对挨揍的敬大爷万分同情，一直等到他金榜高中成为顾家第一个进士才算熬出头来；顾尹和顾正好歹能做个伴儿，难兄难弟没少受天佑斥责，尤其二人在科举之路上没有半分成就，也是比着堂哥天天挨打，直等顾尹成婚，一来顾念儿子娶亲，二则有些心灰意冷，天佑这才渐渐松了手，紧跟着顾长白（魔坤）出生，天佑的视线全被宝贝孙子占据，起了兴还调侃长子：“你就算有万般不好，给老子生了这样的孙子也足够将功折罪了。”

顾长白（魔坤）是神龙将军府嫡长孙，又是老爷子的心尖肉，别说挨打，顾尹略扬高音调与他说话都得被天佑编排一顿。倒霉蛋儿的接力棒传到了顾不梵和顾炼身上：顾正自忖胜过顾尹，下一代当然资质更优，可惜顾不梵资质虽好，与顾长白（魔坤）相较还是差了一大截，顾正恨铁不成钢，管教起来极为严苛，行动一句“长白现在早已能如何如何”，活活酿成了顾不梵的心里阴影；顾炼更不用说，他跟顾长白（魔坤）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顾尹想如顾正一般自欺欺人的把孩子的资质问题归咎于妻子也是不能的。顾炼又贪玩儿，不说跟亲哥比，连顾不梵也比他强些，顾尹自然把为人父的威严全压在了次子身上。顾不梵有顾老太君回护，顾炼则有好哥哥关照，虽然如此，依旧在老子手中打不出滚儿来。

张夫人把丈夫抬出来，顾炼不敢抗声儿，权衡许久方求母亲：“太太，儿子是主子，他们就算想劝也未必肯听，求您饶他们这遭儿，儿子再不敢了。”

顾炼是从张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清楚幼子的秉性，虽说处事干练心地良善，男女之事上远不及长兄自重。人心偏着长，清姐善妒，张夫人多多少少体谅儿子的委屈，见状竟不忍苛责许多，叹息一声说：“你媳妇怀着身孕呢......”

顾炼见张夫人心软，撩着衣襟膝行上前：“太太，若不为体谅她，儿子到如今连孩子都要有几个了。”

“完了？”琴思月（龙汐）瞪大眼，“太太就这样轻轻巧巧饶了二爷？”

“是。”春兰补充道，“太太怕二房那儿趁机作祟，又拿着东西逼二爷在二奶奶那儿陪了不是，二奶奶既有面子，自然不能计较许多。”

琴思月（龙汐）默然不语：这就是门第之差了！甭管当年顾尹打着何样算盘顺水推舟为顾炼定下清姐，黄家的地位且不能与顾家相较，清姐再厉害吃醋，只要顾炼没出大格儿，没有撑腰的也难作为。

“女人呐！”琴思月（龙汐）摇头苦笑，“哪怕有个厉害名声也是男人捧出来让出来的！若不想捧你让你，怕是不易念出咒来。”

春兰又道：“听说太太把二奶奶跟前的钗儿叫去，不知训诫了什么话，出荣禧堂时眼睛都红了。”

“不去管她！”琴思月（龙汐）吩咐，“把太太生辰的礼单拿了来我看。”

及至次日，外头传来鲍二媳妇上吊的消息，琴思月（龙汐）也未过问，只听说张夫人赏了二百两银子给鲍家，后头再没闹出事端来。

眼瞅着将到玫珺吉日，顾长白（魔坤）终于赶在琴思月（龙汐）生日这天抵达京城，引领龙香国国主的使臣缴了奏表复命，回府后自然上下欢庆。

琴思月（龙汐）还想拐弯抹角打探一下情报，与妻子照面的顾长白（魔坤）先就问她：“好好的怎么上妆了？”

顾公爷崇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琴思月（龙汐）迎合夫意，基本上是不化浓妆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摸着额头勉强笑道：“马上都到中年了，且该用些法子遮丑。”

顾长白（魔坤）并未多想，因又问道：“我这半年不在家，可有哪个不长眼的招你烦心？”

琴思月（龙汐）笑了笑：“这年头少见不长眼的。”

顾长白（魔坤）又不傻，在听顾逸汇报内外事务时蹙眉问道：“葵儿几个升爵加封是什么名头？”

“这个......”顾逸低下头，“奴才不知......”

顾长白（魔坤）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顾尹与琴思月（龙汐）虽然有意瞒他，到底有漏风的地方：譬如顾茂。

顾长白（魔坤）没费多大力气便从儿子这儿套出妻子头伤病整月的消息，面上虽无声色，心中已然如同烈火煅烧，叮嘱顾茂两句把他打发走后直将书桌按出三个木洞来。

又过两日玫珺出阁，一百一十六抬嫁妆满满当当，观礼的王妃诰命无不惊叹。

诚亲王妃同顺亲王妃咬耳朵：“神龙将军府得有多少家当？按旧制，皇子妃的嫁妆比郡王世子妃还要多上二十三抬，且他们家二姑娘是正经嫡女，到时的陪送只有更贵重......”

顺王妃笑道：“顾家三代挂帅，自然从疆场上挣得了不少好东西，加上咱们那位善财公主，手底下漏一点也够寻常人家过几辈子了。”

诚王妃心中一动：朝云公主家的大郡主已经十岁了？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