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越想越难过。
为丈夫儿子,也为了皇太后。
她的母后,本该颐养天年。
长公主是很喜欢皇太后这几年的生活的,一众对皇太后敬重又和气的嬷嬷、内侍们伺候着,三五不时又她老人家喜欢的晚辈进宫来陪着说话、讲各种乐子,逗得皇太后哈哈大笑,皇太后不用操心朝堂事,只要高兴就好。
当然,人在慈心宫里,哪可能真的万事不操心。
起码为了如何处置南陵王和孙璧两父子,皇太后没少与圣上有分歧。
但那些事,和今日所说的事情,还是不一样的。
长公主梗着声,额头倚着皇太后的手背,道:“为了这些事情,让母后您这把年纪还……”
皇太后反过头来安慰女儿:“别看哀家一脸皱纹了,哀家还没老,还没老透!”
中殿里,祐哥儿坐在大案上,抓着其他物什耍玩。
他就这么丁点大,无法理解刚刚那点儿风波,没有大声喝骂、也没有叮铃哐啷碎东西,那些凝固的气氛和牵扯的人心,在他眼里只是有些怪而已,连吓哭都不可能。
这会儿人散了,父母都在身边,他早把那些不理解的东西都忘了,挪着屁股让蒋慕渊放他去大案上。
蒋慕渊让他去玩,自己和顾云锦、蒋仕煜、寿安一块把整张大案上的物什都理了一遍。
长枪、大刀之类的,兆头好,适合他们祐哥儿,大案上各摆了好几样,算盘、书册亦有,小巧玲珑的,散在其中,当然也没有少了糖果、荷包……
至于印章类的,青玉、白玉、玛瑙、普通石料,各色各样十几块。
大部分雕了虎头甚至是整只老虎,还有些瑞兽、祥云,都是宫里的手艺,精细极了。
而雕了龙头的玉玺,只有叫祐哥儿一手抓住的那一只。
小曾公公也在一旁帮忙,见状苦着脸,压着声儿道:“这事儿的确是奴才们疏忽了,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了……”
蒋慕渊摇了摇头。
算计到祐哥儿头上,他作为父亲,自然生气,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不至于冲小曾公公撒脾气。
“有心算无心。”蒋慕渊道。
小曾公公苦哈哈的,可不就是嘛,他们慈心宫上上下下,谁能想到今儿有人会来这么一手。
混个玉玺进来,这叫什么事儿!
毕竟是慈心宫,顾云锦和蒋慕渊说话总要顾忌,两人站在一旁,简单说些能交流的内容。
顾云锦确定祐哥儿站上大案时,两只手都是空着的,也就是说,之前抱了哥儿的圣上与韩公公都没有往他的小手心里塞东西。
同时,刚才蒋慕渊看过儿子的手,也观察过玉玺,都是干干净净,不存在什么玉玺上沾了祐哥儿喜欢的味道之类的缘由。
讲直白些,就是他们儿子自己,一把扑在了玉玺上。
说算计是算计,说意外也的确是意外。
毕竟,那双黑手只是把东西混进来了,没牵着也没逼着祐哥儿这么抓。
蒋慕渊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冲顾云锦摇了摇头:“不像是圣上。”
圣上要寻蒋慕渊的麻烦,有的是办法,温和的激烈的,甚至是裹着一层蜜的毒药,让他有苦说不出。
毕竟是君臣有别,圣上要寻由头岂会寻不到?
他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在慈心宫里设计小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