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宫中,谢皇后双手捧着茶盏,安安静静垂头坐着。
事关一位贵妃,不管谢皇后如何想这巫蛊之事,最终拿主意的也不是她。
而是,圣上与皇太后。
中宫无皇子,往后谁登龙椅对来说都是一样的,正如她前回跟圣上说的那样,她“老实木讷”,不掺和后宫倾轧,这一回,她自然也不会去帮任何一方说话。
她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事实上,皇太后把谢皇后叫来,也没有吩咐什么,她只是问明白了来龙去脉。
“圣上是想赐死?”皇太后问了,见谢皇后点头,她叹息着摇了摇头,“心急。”
从那娃娃出现,到下决断,圣上只用了一个上午。
这哪里是断案的态度,就是认定了死罪,再不周转了。
谢皇后道:“儿臣劝不住圣上。”
皇太后睨了她一眼,心知她并非推脱,而是实话。
谢皇后若能靠巧言劝解圣上,上回护乐成时就不至于以死相逼了。
“圣上说如何安置虞氏所出的三位皇子了吗?”皇太后又问。
谢皇后答道:“东西是九殿下怀里掉出来的,虽说年幼,但惩戒是免不了的,圣上的意思是贬为庶民,三殿下与七殿下似是不曾参与其中,闭门思过……”
皇太后抿唇,心中闪过几许怪异,但她没有当着谢皇后的面说出来,只是微微颔首。
静默片刻,皇太后才道:“你先回去,哀家想法子跟圣上商量商量。”
谢皇后自是应下。
待珠娘送谢皇后出去,皇太后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指套,把事情前后又理了理。
她如今岁数上来了,脾气比早年间温和许多,可这会儿显然是压不住了,重重拍了拍几子:“胡闹!各个都在胡闹!”
珠娘刚要进来,听见这动静,便顿住了脚步。
很快,小曾公公带着人从里头鱼贯而出,内里只留下向嬷嬷,和闻声赶来灭火的曾公公。
曾公公弯着腰,低声道:“娘娘这般不满,是打算替虞贵妃解困吗?”
对这两个亲信,皇太后有什么说什么:“我们都看得出来,这是陷害,虞氏与巫蛊无关。”
“是,”曾公公道,“可后宫倾轧就是如此,这么多年了,您见过太多说不清的事情了。
贵妃娘娘若能脱身,是她自己有本事,几个儿子有能耐。
若翻不了身,那是气数尽了,您硬帮她一回,也会有下一回。
后宫就是个靠本事的地方。”
皇太后苦笑,这些道理都是她这么多年的立身之本,她从中宫到皇太后,现在是安稳了,当年一样有惊心动魄的时候。
要是她凑热闹,什么人、什么忙都帮,只怕自己都早就折在其中了。
哪里还能坐在这儿。
正如她对谢皇后,扶过,最终也放弃扶了。
她是长辈,肯定走在皇后之前,她帮不到一辈子。
人各有志,谢皇后不争,她这个老太婆再强压着,也是彼此遭罪。
“哀家不是为了虞氏,”皇太后道,“哀家是为了几个孙儿!哀家觉得这事儿怪着呢,不对,应该说,很早之前就怪了。”
向嬷嬷与曾公公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