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思听顾云锦说完所有的来龙去脉,接受了一切。
“二叔那夜曾与祖母说,”顾云思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们长房进京让他意识到祖母在疑心他,让他觉得不安,所以才越走越偏……”
顾云锦心里咯噔一声。
长房进京是顾云思一力主张的,是她说服了单氏与田老太太,顾云锦怕顾云思钻进牛角尖里,把责任归咎在她自己身上。
“是二伯父自己先走错了路,他的心被蛊惑、被动摇了,这不是三姐姐你的过错。”顾云锦开解道。
顾云思的眼睛有些红:“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顾云锦张了张嘴,想劝说“即便长房没有进京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事”,可话到了嘴边,还是都咽下去了。
毕竟,在顾云锦从前的经历里,北地一直好好的。
顾云思仰着头,静静坐了好一阵,双手紧紧握着,指关节泛白,良久,终是松开了:“叫你担心了。”
“三姐姐不是说了吗,我们自家人。”顾云锦握住顾云思的手。
顾云思的睫毛颤着,努力整理了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虽然听起来像是我给自己开脱,可是云锦,有一些选择,没有人能断言对错。
我不理解二叔父的选择,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虽然很沉很重,但有一些罪,总要有人来背的。
我有很多幸运,组成了我今日的幸福,那么同样的,我该背起更多。
我是姐姐呀,大姐走得早,二姐也不在了,只剩下我、你、云映与云霖,姐姐该做表率。
我不会自己钻死胡同,我要好好的,我背着的所有都不会压垮我。”
顾云锦沉沉看着顾云思,见她的坚毅、认真不存一丝一毫的故作坚强,顾云锦便没有再说那不是姐姐的过错。
她们顾家的姑娘呀,不管平日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一个性子,但内里根上,都是一样的。
顾云思平复了一番,让顾云锦帮她递了杯热水润了嗓子,才道:“我与你说些趣事儿。”
“好的呀。”顾云锦弯了弯唇角。
顾云思说的是傅敏芝,元月里,江南一世家来求娶。
“敏芝小时候长在江南,住的是外祖唐家,唐家与那霍家是通家之好,常年有走动,敏芝当时也去过霍家几次。
前两年她回京来,霍家一个妹妹还给她写信呢。
霍家也是去年深秋才知道敏芝未曾说亲,就请人做媒来探口风。
我婆母虽舍不得她远嫁,但这两年京里差不多年纪的公子,她也没挑出一个自己合心、敏芝又合意的,就觉得嫁去江南也成。
霍家那公子是在书院里念书才多耽搁了几年,年纪比敏芝还大些,霍家想春天定下、秋天就完婚。
结果,敏芝没有答应,你猜敏芝怎么说的?”
顾云锦被吊起了胃口,道:“傅姐姐怎么说的?”
“敏芝说,”顾云思弯着眼睛笑了一通,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她说我这肚子要六月里临盆,不管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她要等来年六月看了孩子抓周再出阁。”
虽然顾云锦知道傅敏芝时不时会有让人意外的念头,可这一次还是让她讶异之余又忍不住捧着脸直笑。
顾云思也笑:“我婆母也笑得不行,劝了敏芝两回,敏芝却说,霍家不应这一桩,她就不应婚事,最后婆母拧不过她,与霍家商议着夏天过下定,明天中秋后完婚。”
姐妹两人笑了一通。
顾云锦其实也明白,哪里就是单单为了看孩子抓周,不过是母女两个舍不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