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长剑出鞘。
一位副将怒目圆睁,把剑架在了使节肩头,他死死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那使节面不改色,浑然不在意横在他肩膀上的那把锋利长剑。
“再说一遍?是我的汉话说得不清楚吗?”他笑得越发得意,“那我就再重复一遍,镇北将军顾致沅的遗体在我们手中,不知道……”
使节还未说完,他肩膀上的肩就已经被挪开了。
蒋慕渊按住了那副将的手臂,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副将的眼中满满都是不甘心,但没有质疑蒋慕渊,他放下了长剑。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
无论这使节说的话有多糟心,都不能杀他。
副将背过身去骂了一声娘。
向威的神色虽凝重,但对此状况,其实心里是有所准备的。
顾云骞说过,顾致泽的遗体被狄人带走了。
这些时日一直记挂着,眼下狄人掏出了底牌,让向威在愤怒之余,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向威走到蒋慕渊身边,低声问道:“小公爷,这事儿……”
蒋慕渊定定看着使节,一言不发,看得这位都犯嘀咕了,他才道:“镇北将军的遗体当真在你们手上?”
“宁小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使节扬眉,夸张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看边上所有人或愤怒或激动的神情,“将军的遗体不在我们手上,难道还在你们手上?”
蒋慕渊的唇角微微一扬,道:“既然你们带走了顾将军,为何现在才来谈条件?”
“小公爷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使节道,“要不是大军逼在城下,而我军粮草不够,我们也不想拿顾将军的遗体做文章。顾家是我们尊重的对手,我们也希望顾将军体面,有他该得的身后事。”
蒋慕渊冷笑:“体面?两个多月过去了,即便是冬日,如今还有什么体面?只怕是随意弄一具遗体来李代桃僵!”
“你!”使节瞪着蒋慕渊,“小公爷如此冷血冷情,就不怕士气大挫、军心离散吗?我听闻顾致沅的儿子也到了北境,如何安葬他们的父亲,顾家人一定很有想法。”
蒋慕渊嗤笑一声:“我也是顾家的晚辈,顾将军是我岳家大伯父,你们真要用一具遗体来诓我们吗?”
使节大笑数声,甩了袖子:“既如此,两军就对峙到底吧!看看是我们破釜沉舟守到援军到来,还是你们能叩开山口关大门!”
扔下这句话,使节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
蒋慕渊自是不会挽留他。
等使节一走,向威等人才各抒己见。
有骂北狄无耻之徒的,也有担心这事儿处理不好动摇军心的。
平心而论,朝廷不换回顾致沅的遗体,他们做将领的都不舒坦,何况兵士们呢。
向威与蒋慕渊道:“小公爷,不如先给他们几兄弟递个信。”
“递信是应该的,可我不认为狄人手中真的有遗体。”蒋慕渊道。
向威一愣:“为何如此想?”
蒋慕渊捻着手指,道:“他们拖太久了,两个多月,等我们就赎金扯皮完了,都要百日了,让我那几个舅哥一块来认,怕是都认不出顾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