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群在人界繁衍至此的,并无区别。连同那他抛弃的三十三天,一并无有那些个区别之处。
他竟是放下了。
死了一回,犹如过了一场大梦,如今已醒,他便再没了那些个偏激之见,他看开了。
用了一身的术法,修为灵气,已经破碎到用了几百年方才勉强修补之的魂魄,此间整整,竟是都成了此悟法的代价。
榻上冥君,亦是他之所行的受害者。
当日,墒祖为殿上冥界之主。
因之法力强势,自然是无需那桃止山为镇压妖魔鬼怪之力的禁锢。当时,妖魔见过他之手段,自然是不敢在人间造次,如此便安分守己的待在这冥界之中。
可总有人要做那出头之鸟——有妖魔流窜至人间,奸污诱骗人间女子,使其珠胎暗结,可由于人界之躯太过柔弱,生产之时,孩子从母体之中,破腹而出。因之未经教化,不识此地是何方,他便在自己生身母亲身边一直都未曾离去。
而后他饿了,
便吃了死在他身边的生身母亲。
被下面报上来之时,墒祖震怒,一气之下便禁止了冥界鬼怪之辈与人间通婚配。
如此,他之后来冥君之君者,因他那一场大战的身祭,感念他之恩德,便将他所定下的规矩,一一承袭下来,如此这些年月过去。
榻上的冥界之君是受害者之一。
若非当日所定下规矩,这孩子便不会失了父母亲,自然是不会因为要保全自己,便求助身上那股子来历不明的妖力,更不会这些年月里,如此三番五次,疼痛难忍。
“你干什么?!”
墒年纪在一旁看着宋年替阎魔找寻东西,将这屋内翻个底朝天,自然是知道他来此处应该是要找寻何物。
可宋年突然停下来了。这屋子里面,全被他翻遍了,墒年纪自然是看到了,遍寻不在,他墒年纪看在眼里。
他没有找到。
墒年纪瞧着躺在榻上的阎魔,如今这身子是越发的淡薄透明。耽搁不来太多时间,而这床榻之上自然也是不可有那转圜余地。
他便抬头瞧了一眼宋年。
他要不要告诉自己宿主那件事呢。即便告诉了,亦是解决不了问题。
墒年纪便又余光撤回到冥界之君的身上,心内腹诽道:
饲主,莫要怪罪他心狠,只是,若是说出来,还有何意义?
话到嘴边,倒是让他又咽了回去。
多谢前些日子的照顾,若非找得到宿主,他怕是也能够跟着这饲主多谢日子。
可他不抬头还好,抬头便见此一幕:宿主从那随行口袋里掏出一把剔骨刀。刀尖因宿主斜了些角度,泛着森森冷意,而他却是恍若未闻,扯开那衣襟,便要将剔骨刀往身上刺去。
“你在做什么?!”
为了防止眼前的宿主再次犯傻,墒年纪再也无法在那桌子上待的下去了,他便一跃而下,跳到这宋年面前,用了那扉页抽宋年拿着剔骨刀的手,因宋年未曾想到墒年纪会有此举,手底自然是无有那些个准备,这剔骨刀竟是硬生生的掉了出来。
“我这些日子,欠的骂人的哈!”
“你明明不喜欢这地,如今敞开怀抱,握着把匕首戳自己是吧?!”
“你,是那场浩劫把脑袋丢了吗?啊!”
墒年纪,看着眼前的宋年,便觉得有那么一股子的气顶着上来了,他真是觉得眼前这个,无药可救了,他何必巴巴的跑回来,在那桃止山幻境多好,省的见他这自残!
眼不见心不烦!
宋年见着墒年纪的在那空中飞立,天书扉页哗哗作响,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了一般。
“你生气了?”
宋年倒是第一次见墒年纪如此,他可是个极其小气之辈,平日里对着他那书扉页可是顶顶爱护,如今却是任由他在这空中咧咧作响,稍不留神,便将有损己身。
“我哪敢啊!你是宿主,从天地初开到如今,这天地间有何人有资格同你生气!”
宋年倒是瞧着这气急败坏的墒年纪瞅着顺眼,可眼下,在这一旁看戏自然是不能够,他要给这位顺毛啊。
“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就算如今伤害了,他定是也能够回来,那次浩劫那般大的威力,都没能够让他彻彻底底的殒身,如此眼下自然是更不可能了。
“你不做,你倒是真不做啊!”
你不做你拿着那剔骨刀,对着自己身上扎!
“别以为我如今化不了形,我便不知道你欲何为!”
他如今那身板,能够救床榻之上冥君的还有什么?!左不过当日身死那半边未及化作桃止山的仙骨!
就只剩下那区区半副仙骨,他倒是真的不觉得珍贵,如今倒是轻而易举的拿出来!
宋年见着墒年纪如此,他便知道此事多半是瞒不了他。是,他宋年是打着那半身仙骨的主意。
他当日身死之时,留着半副的仙骨下来,而另外半副,被他留在那桃止山内,镇压那一林子的妖邪之气。
“主人,你莫不是忘了,若是对动了那身仙骨,二百八十万星宿便要有所迹象了。”
是咯,若是动了仙骨,他宋年怕是藏不住了。
也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