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和容国舅几人都面露愤然之色：“宣王为什么要针对嫡公主？嫡公主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们，以至于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来毁了嫡公主？”
萧君琰跪在地上，浑身脱了力似的，声音也木然没有情绪波动：“宝清公主嫉妒东姝得宠，嫉妒她处处高人一等，嫉妒她有皇后庇护，有容家宠着，更嫉妒她有一个如意的夫婿，所以才想毁了这个姐姐。”
苏尚书脸色煞白：“宝清公主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萧君琰，你自己犯了错，还要把其他无辜之人拉下水吗？”
萧君琰明白他的意思，萧家死罪难逃，就算他供出了宣王和宝清公主，也没办法将功折罪，还要牵连那么多人？
可宣王不义在前，他没有理由保他。
萧君琰深深吸了一口气：“宝清公主说，皇后膝下无子，只要宣王能坐上皇位，苏贵妃以后就是太后，她想要整治皇后和东姝，想要收拾容家都易如反掌。臣跟嫡公主联姻不如娶宝清公主划算，他们想要萧家兵权，为宣王登基提供坚实有力的后盾。”
苏尚书脸色刷白，两腿发软：“你……你血口喷人！”
崇明帝越听脸色越难看，雷霆之怒让人心悸。
“罪臣该死。”萧君琰缓缓磕下头去，“罪臣不敢求公主原谅，也不敢求皇上宽恕，但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罪臣心知自己已无活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望皇上明察。”
“宝清公主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崇明帝目光冰冷阴沉，声音更是肃杀冷硬，“你一个大将军，就这么没脑子？！”
萧君琰面如死灰，一字一句都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罪臣贪欲太大，妄想跟宝清公主结亲，成为宣王的妹婿，宣王还承诺日后登基，定会娶萧家女儿为后，让萧家成为名副其实的国舅，显赫风光的皇亲国戚……”
“皇上！”苏尚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萧君琰所言皆是一面之词！没有凭据，不足以相信，还望皇上明察！”
萧君琰再叩首：“罪臣该死，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除臣的罪孽，可罪臣担保，今日所言一字一句皆属实，若有一字虚言，愿受五马分尸、五雷轰顶之刑。”
崇明帝沉默地坐在龙椅上，眉眼阴鸷沉怒，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杀气。
萧君琰所说的话一句句萦绕耳畔。
宣王想要萧家兵权支持。
宝清公主嫉妒东姝得宠，嫉妒东姝有皇后庇护，嫉妒东姝风光显赫。
只待宣王登基，苏贵妃做了太后，就等着收拾皇后母女和容家。
好一个收拾，好一个只待他登基。
崇明帝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了出去——
砰！
茶盏在地摔成碎片。
勤政殿内几位大臣齐齐一惊，沉默地跪下：“皇上息怒。”
“息怒？”崇明帝怒道，“朕息不了怒！来人！”
自打萧君琰进了勤政殿之后，就带着禁卫一直侯在外面的容麒闻声而入，单膝跪下：“皇上。”
“来喜。”崇明帝命令，“即刻拟旨，苏贵妃贬为嫔，宣王降为郡王，宝清公主剥夺封号，即日开始，每日到皇后宫里抄经跪省三个时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许间断。”
来喜战战兢兢地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容麒。”崇明帝抬眸，目光锋锐如刀，“今日开始，禁卫守住宣郡王府大门，待你兄长归来之前，不得宣王踏出王府大门一步，若有违者，定重惩不饶！”
容麒领命：“臣遵旨。”
“皇上！”苏尚书脸色惨白，“求皇上明察——”
“朕会明察。”崇明帝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容骁不是去了边关吗？待他从边关了解详情，拿到边关将领们的口供，朕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苏尚书僵住。
“皇……皇上……”萧君琰直起身，“罪臣有证据。”
崇明帝眼神一利：“呈上来！”
萧君琰抬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染了血的书信：“这是宝清公主写给臣的信，罪臣一直保存得很好。”
苏尚书脸色煞白，浑身瘫软。
来喜接过他手里的信，正要呈上去，却听容麒道：“让我先验毒。”
来喜一惊，连忙朝皇帝看去。
崇明帝点头。
于是信很快到了容麒手上，容麒从信封里把书信抽出来，嗅了嗅气味，看了看颜色，确认无误，才交到皇上手里。
崇明帝看着信上的字迹，蓦地一怔：“这是东姝的字迹？”
苏尚书一震，以为事情有转机，眼底浮现希望的光。
“回禀皇上，宝清公主有一段时间说是喜欢东姝公主的字体，总是拿东姝公主的字来临摹，这件事皇后和苏贵妃应该都知道，她写信给臣，就是担心留下证据，所以故意用了形似于东姝公主的字体。”萧君琰解释，“若皇上不信，可以把东姝公主的字拿来对比，再把宝清公主临摹的字拿来比照一下，就能看出真假。”
“没想到无忧心机竟如此深沉，朕一直以为她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儿。”崇明帝狠狠一闭眼，“把萧君琰带下去，单独关一座牢房！”
“是。”
勤政殿里气氛压抑，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崇明帝抬手：“诸位爱卿请起。”
诸人起身。
崇明帝抬头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容国舅，一时竟有些心虚，容家忠心耿耿，他的儿子却在谋算着以后除掉容家，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都应该给容家一个交代，给皇后和东姝一个交代。
崇明帝这般想着，又觉得心头发寒。
纵然年少时就经历过争储的凶险，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还是无法接受，尤其宣王想对付的人是皇后母女。
皇后没有儿子，东姝以后要嫁人。
她们母女二人对诸位皇子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后宫里有儿子的女人才有底气，他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他也明白，若以后宣王登基，苏贵妃理所当然会成为太后，按照规矩，皇后同样也会晋升为太后。
可是有皇帝撑腰的太后和没皇帝撑腰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