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夜(1 / 1)

初冬。

凌厉的寒风的呼啸的吹着,卷起地的垃圾,斑驳的电线杆,半碎的小广告飒飒作响,给这寂寥的街道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珠海市某处阴暗逼仄的巷子。

凌乱堆砌的垃圾堆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蜷缩在其中。

枯槁的面庞,肮脏而又破旧的衣衫以及那裸露的满是污泥的黑色皮肤。

寒风之中,那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为其提供一丝温暖。

那道身影静静蜷缩在垃圾堆下,似乎早已咽气,一动不动。

蓦然。

那人身体一颤,紧闭的双眼滚动着,伴随着一声痛呼,他猛地坐了起来。

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下意识的,他又蜷缩回了那相对温暖的地方。

寒风刺骨,那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记忆如泉水般倒灌,肆意冲击着他的意识。

躺了片刻后,身体已经变得麻木的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没有名字,如果真要说的话,或许应该叫狗东西,是一个被人贩子拐来的乞儿,每天的任务就是四处乞讨,然后将讨来的钱送到暴牙手,才能换来一点果腹的泔食。

然而,凛冬将至,街的行人愈加稀少,没能完成既定目标的他,回去以后,非但不会拿到食物,还会招来一顿毒打,就连讨来的钱也会被拿走。

为了活命,他索性爬到了这个鲜有人至的巷子,准备在这里猫一晚,第二天讨够了钱后再回去。

只不过,他错估了冬意的残忍,亦是错估了自己的身体,本就饥寒交迫的他,终究是没能看到明日的曦阳。

而此刻,再次醒来的,却是一个来自遥远世界的普通人。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脸,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这....还不如让我死了呢。”带着难以言喻的凄凉、痛苦、绝望,白夜再次蜷紧了身体。

鼻间扑鼻的恶臭让他肠胃翻涌,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他的肚子里,早就没有什么可吐的了。

滴答!

一滴水珠突然砸落到他的脸,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犹如给整座城市蒙了一层面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不过我。”雨点拍打着瘦弱的身体,冰冷沁入骨髓,一点点夺走了他最后的温暖。

麻木的手脚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死亡即将来临。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老天都让我死,那我就偏要活给他看!”带着不知道对谁的恨意,白夜艰难的坐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就走,这里虽然不能够提供温暖,但却可以提供吃食。

每天大清早,都会有在附近居住的居民将生活垃圾丢在这里,而他的活路就在这些垃圾当中。

白夜四处扒拉着,将那些装满垃圾的袋子一个个撕开,只为找到一点还能入口的吃食。

恶臭、腥臊、酸腐,各种各样复杂难明的气味在此地蔓延,然而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熏陶,白夜发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气味。

或者说,前身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他刚来时的反应,只不过是他这个外来者的不适应而已。

然而,垃圾堆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乞讨者的食堂,这里同样也在吸引着那些生活在城市最底层的其他生物。

阵阵沙沙声响起,一只灰紫色,长着两颗硕大的门牙,犹如老鼠一般的身影从下水道口钻了出来。

是小拉达,非常常见的精灵,实力弱小的它们,十分不受训练家们待见。

城市中的小拉达就如同老鼠一般生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以吃各种垃圾为生,与之相似的还有猫老大,臭泥等精灵。

小拉达对于训练家来讲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致命的存在,拥有两颗锋利门牙的小拉达可以轻易的咬破一个人类的脖子。

然而此刻,白夜在撇过身去看了它一眼后,便不再关注,继续翻找起来。

因为按照记忆,除非是找到某些稀有一点的食物,否则在垃圾堆这边,很少会有讨食者们打起来,即便是精灵与人类也是同样如此。

原因无他,打一架的成本要远比一顿饭要高的多,精灵还好一点,而像他们这种人,一旦因为打架而受伤的话,那几乎就可以说是宣布死亡了。

所以,既然都要死了,那为什么不在临死前再咬下对手的一块肉。

而且,所有曾杀过人的精灵,一旦被找到的话,可是会被处死的。

也正因为有过前例,这才有了眼下白夜与小拉达的互不干扰,因为它一旦袭击了白夜,就意味着要它可能要失去这一个天然的食堂。

“说来也巧,暴牙的依仗,正是一只拉达,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心中正思索着,白夜却是突然在眼前的垃圾袋中翻到了一点惊喜。

小半袋面包,面包有着点点白斑,似乎是发霉了,这才被扔了出来。

一点白斑而已,人家介意,像白夜这种饥肠辘辘的人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对于他来讲,这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

想都没想,他立刻撕开面包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如果感觉噎着了,就抬头喝几口雨水,不消片刻,这一小袋面包便被他吃个精光。

腹中有了食物,虚弱的身体也终于有了一丝力量。

阵阵咯吱声传来,旁边的小拉达也在咀嚼着什么,显然也是找到了吃食,这找食物速度要比白夜这个人要快多了。

以小拉达的嗅觉,能有此速度也很正常,这也是为什么它不会主动来袭击同样过来讨食的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周围的底层生物也逐渐汇集了过来,小拉达、喵喵、臭泥...

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也让白夜升起了一股紧迫感,他再次卖力的翻找起来。

“大哥,那小子就在这里...”

蓦然,细微的声音穿过薄薄雨幕,传入了白夜的耳中。

紧接着是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夜心下一沉,他明白,这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雨幕下,三道人影由远及近。

吧嗒吧嗒....

踩着雨水,两个略显踉跄的人率先出现在白夜的视线当中。

是死瘸子和没牙仔,暴牙的两个走狗,曾经也是被拐卖来的,后来渐渐成了他的走狗,唯暴牙马首是瞻。

两人的身后,是一个模样凶狠,满脸麻子,脸有一道刀疤的男人,而当他看到白夜后,不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两颗金黄色的门牙也在雨幕下清晰可见。

“狗东西,长本事了啊,竟然藏在了这里,你说我应该怎么教训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