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一片哗然。
北境女武神薇尔莉特。
前些时间被新帝以述职为由调回帝都，归来时受到了王城子民们的夹道欢迎。
男女老幼争相涌到街道上，只为向这位帝国守护神表达敬意。
可就是这样一位声名远扬的英雄，却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个年纪轻轻的贼给表白了。
令人难以置信。
薇尔莉特凝视着安然，蔚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北境人也沦落为贼了呢。
不该是这样的。
“还能动吗，能动就站起来。”
安然点头，直起身子。
牵动到伤口时，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诸位退去吧，如若这位少年真的触犯了法律，我自会将他移送到治安所处理。”
人群不为所动。
看热闹嘛，不嫌事大。
薇尔莉特摇摇头，牵起安然的手，穿过人们的包围。
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处僻静巷子里停下，走进一间其貌不扬的酒馆。
这个时间点酒馆里并没有顾客。
老板娘趴在吧台前修指甲，看到有人进来，懒散地伸展胳膊，显露出诱人的曲线。
“哟，这不是尊敬的霜语大人吗，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呀。”
“说过很多次了，帕莉丝，不要用姓氏来称呼我。”
薇尔莉特皱起眉头，神情不悦。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但站在她身后的安然却十分清楚。
薇尔莉特，落日帝国霜语家族次女。
按照规定，霜语家族每代必须派出一名嫡系成员前往北境守卫边疆。
当代家主为了长子的仕途着想，在薇尔莉特十六岁那年就把她送到了北境，代替哥哥承担责任。
温室里的花朵在呼啸寒风中大多夭折，几乎没有人认为这名贵族少女能活着回来。
可事实却打了所有人的脸——
薇尔莉特在无休止的战斗中杀出一条血路，将边境往前移动上千里，成为了帝国的女武神。
她强大以后，父母并未感到羞愧。
反而利用女武神的名望为长子进行政治宣传，牟取利益。
所以她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好。
也讨厌别人用霜语称呼自己。
“来点吃的。”
“这是酒馆。”
“给钱还不行吗。”
薇尔莉特从钱袋里取出几枚银币拍在吧台上，走到酒桌前坐下。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
帕莉丝扭动腰肢进入后厨。
看到安然依旧站在原地，薇尔莉特伸手招呼他过来。
“坐。”
“好的。”
安然规规矩矩坐好，保持沉默。
薇尔莉特沉吟片刻。
新帝即位，把她从北境调回帝都，赏赐爵位和住宅。
随后便派出新的将领前往北境，轻描淡写完成权力交替。
薇尔莉特读过很多书，知道新帝是忌惮她拥兵自重，所以要释她的兵权。
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在这偌大的王城当个闲散贵族，少了风霜雨雪和浴血搏杀，无趣了很多。
闷得不行出门走走，就恰好遇到一名“偷东西”的北境人。
仿佛命运的嘲弄。
“我问你，北境人吃黑面包还是白面包？”
“北境人不吃面包，我们把雪草磨成粉末混合凉水当主食。”
“异族一般在什么时候进攻？”
“我不知道，因为在您的带领下，已经攻守易形。”
薇尔莉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安然提起精神。
“为什么要偷东西？”
薇尔莉特目光灼灼，强烈的压迫感让安然几乎喘不过气。
“因为……”
安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正准备回答时，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个过程。
砰！
酒馆木门被粗暴推开，一伙穿着轻甲的卫兵闯进里面。
趾高气扬的肥胖女人被卫兵们簇拥在中间。
她在酒馆里扫视一圈，看到薇尔莉特时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都别动！卫队巡查！”
是她！
安然瞳孔一缩。
他二周目只打完了第一个小节，而肥胖女人就是关底boss。
折虐之手——胡尔达。
王城第三巡逻小队队长，新帝手底下无数鹰犬之一。
但胡尔达在鹰犬里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以喜好折磨年轻男人出名。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薇尔莉特也对胡尔达的癖好有所了解。
她伸出手把安然护在身后。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女武神大人嘛，怎么在这里和小男人约会呀，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嘻嘻~”
胡尔达绷紧手中的长鞭，恶狠狠地盯着安然。
其实从薇尔莉特出门她就一直跟在后面，希望可以找到这位高洁之人的黑料。
目睹安然对薇尔莉特告白后，胡尔达欣喜若狂，急忙派人把这个劲爆的消息送到陛下那边。
她自己则召集人马，以巡逻检查为名，冲进酒馆拖延时间。
薇尔莉特是霜语家族的次女，贵血拥有者之一。
按照帝国律法，贵血拥有者禁止与平民私通，违者流放。
等薇尔莉特私通平民的罪名坐实，陛下就可以用正当理由放逐这位心腹大患。
而她胡尔达则会因为此等功劳青云直上——
光明的未来在不远处招手！
“你在跟谁说话。”
北境人勇武，从不畏惧挑战。
想要进一步获得薇尔莉特的好感，躲在女人背后是行不通的。
安然必须表现出勇气。
胡尔达把他视为行走的香饽饽，殊不知安然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我问你，见到公爵，该行何种礼仪。”
“公爵？”
胡尔达愣住了。
哪里来的公爵。
不对。
她看向薇尔莉特，后知后觉。
当初陛下解除薇尔莉特兵权时，作为补偿，封赏她为“荣誉大公”，拥有无限开拓权，帝国之外开拓的领土都归个人所有。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没把这封赏当回事儿。
因为没有封地的大公就是失去爪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听着唬人，实际上也就那样。
可级别摆在那里，胡尔达只有勋爵头衔，按照礼仪，见到薇尔莉特是需要参拜的。
“你，你……”
“胡尔达勋爵是不屑王室的尊严吗。”
薇尔莉特向安然投去赞许的目光，随后神情慢慢变得严厉。
“参、参见公爵大人。”
胡尔达不情不愿地向薇尔莉特行礼。
“请大人知晓，吾等只是奉命行事，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我再问你，僭越该当何罪。”
有薇尔莉特做靠山，安然底气足得很。
“按情节轻重从罚款到死刑不等…薇尔莉特大人！你应该知道我背后是谁，那位并不想与您起争执！”
胡尔达冷静下来，话语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薇尔莉特瞥了眼安然。
考验吗。
安然心中一动。
他仔细回忆游戏里通关胡尔达的细节，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破局之法。
原版游戏里和胡尔达战斗是因为玩家住处被搜查。
当时安然靠着刺客职业的特性与她斡旋了很久，最后等到她体力耗尽时，从阴影中发动突袭，一击毙命。
爆出的物品里有一封信……
“教首，我已取得新帝的信任，择日便可开始着手教派合法化的事项，在此之前还请耐心等待。”
“另，仪式已经完成，不再需要吸收成年男子的精华，可以停止绑架人口了。”
有了。
安然对胡尔达说道：
“帝都的流言里说，折虐之手胡尔达每月必生食一名成年男子，以此祭祀邪神，是真的吗？”
“胡言乱语！我乃帝国勋爵，怎会做出此等野蛮行径！”胡尔达驳斥。
心里却慌了起来。
胡尔达当然不会生吃男人。
安然这么说只是为了引起卫兵和薇尔莉特对胡尔达的猜忌。
“可从你住处传来的惨叫又作何解释？”
“呵，我的生理需求比较旺盛，玩得也激烈，有意见吗？”
胡尔达笑得肥肉乱颤，阴恻恻地说道：
“也不知道咱们的公爵大人会怎么对你这个小白脸呢，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忍着别叫出声。”
“那你敢发誓吗，对着太阳神发誓。”
洛伦世界，神明居于高天，从座上俯瞰人世。
以神之名起誓的誓言最具约束力。
如果胡尔达对太阳神发出的誓言有半点虚假，就会被火焰烧灼成灰烬。
“区区平民，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胡尔达色厉内荏。
起誓是不可能起誓的。
真那样做，不出三秒就会被烧成灰。
“那我呢。”
薇尔莉特上前，把手搭在安然肩膀上。
“我有资格让你对神明起誓吗。”
绝杀。
“呃，这……”
胡尔达迟迟不敢回应，这下连她手下的卫兵都怀疑了起来。
卫兵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如果安然言语属实，那么他们的处境就变得极为危险。
为了生命安全，这些人下意识远离胡尔达，往后退去。
“你敢吗？”
安然一点一点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