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你回吧。”
确实,沈潇潇的身份和成长环境给了他比别人更多的自尊和骄傲。这份自尊和骄傲,已经经受过简月不止一次的拒绝,算起来,这是第三回了。
他也有他的底线。
所以,听了简月的话,他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她转身入门,没有阻拦。
只是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他心里谋生出一股冲动,仿佛在晚一步,他就要落入悬崖,爬不上来。
所以沈潇潇及时撑住即将关上的门,留了条缝。
两个人,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
沈潇潇冷冷地开口:
“什么‘不合适’,什么‘我们不是一个频道’,不过都是你的借口!你的掩饰!”
“简姐,你压根儿就‘不敢’再跟人谈感情,就算换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人,就算不是富二代,你也不敢。”
“简姐,你的勇气呢?”
“难道一次失败的感情,你就再也敢尝试新感情吗?”
门后,简月一颤,心底最深的恐惧和伤疤被沈潇潇的话暴力地揭开,逼着她看清。
简月有点儿慌,揪了揪头发,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隔着一道门,沈潇潇撑着门的手仿佛感受到门后女人温热的体温,他缩了缩指尖想要抓住、护住那一丁点儿火星。
但冰冷的铁门散去了那一点点微暖,他如何也留不住。
“对,你说得没错。对于感情,我是怕了,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跟谁结婚。”
“但潇潇,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并不是说怕一样东西就非得逼着自己去面对、去尝试。”
“生命有限,我不想再把精力磋磨在那些‘并不必要’的东西上。”
沈潇潇:“简姐,难道对你来说,感情,家庭,都不再重要?我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我对你来说,只是‘不必要的东西’?”
简月深呼吸了下,扫了眼自己独居的“家”,麻雀儿虽小,五脏俱全。
心里有忧郁,可简月告诫自己:这一次不能再犹豫,不然,事情会朝着难以收拾的结果发展下去。
“潇潇,抛开我们的年龄、身份不谈,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也很好。我享受这样的单身,并不想再对任何感情负责任。”
“对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只能说很抱歉。没有早点和你了断清楚,是我的不成熟,我的错。如果你需要我补偿尽管提,我也可以……”
“行了简姐!”门外的大男孩儿打断简月的话。“我沈潇潇再年少,也不至于要自己喜欢的女人‘补偿’。”“喜欢你,是我心甘情愿,你既没引/诱我,也没逼迫我。”
他口吻带点儿自嘲,笑了一声。
“是,简姐,你看问题很透彻。和你说得一样,我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和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消遣!我也承认,最开始决定追求你,就是因为刺激和新鲜……”
几秒静默,男孩子说:“抱歉。这几个月……我打扰了。”
然后门上的力道一松,简月听见了沈潇潇离去的脚步声。
男孩儿逼人的气势终于散去,简月松了口气,也有一点失落。
门,关上。
楼道里,沈潇潇落寞地坐在楼梯上,手肘着膝盖捂住双眼。疲倦,懊悔。
他其实更希望简姐能给他一耳光,而不是这样,在人前保全了自己面子,然后人后冷静地走开。
好像他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她,已经失去了逗小孩儿的耐心。
沈潇潇心头有点儿沮丧,像小时候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心爱玩具,失手被自己打碎。
夜半失眠,简月总感觉好像沈潇潇还在门外,就起床打开门。
楼道里空空的,并没有沈潇潇。
心口像有一条虫子,蚕食着失落的洞眼儿,一分一秒之间,又大了一圈。
简月关上门,关上灯,回卧室去睡。
而客厅的狗窝里,某洞悉全程的大毛狗,裂开长乎乎的毛嘴巴,笑了。他被带去厨房时外头发生的一切,白姐都告诉他了,再加上亲眼看见听见简月拒绝沈潇潇……
要问他心情?
周宸想了想,大概该用高兴得像过年来形容。
小黄鼠狼啊小黄鼠狼,你可算知道带刺的玫瑰不好摘了吧?能得你!真以为自己长着张小白脸就无敌了。
和我周宸好过的女人,看不上你的!快点儿认清现实吧!
呵。
从前简月藏得深,在他跟前也没展露真性情,周宸不了解她。但这几个月的日夜陪伴,前妻在他跟前毫无防备、毫无保留,他对前妻的个性已有深入全面的了解!
简月看似温和,其实很有原则和坚持,沈潇潇当众吻她表白,这就完全触及了她底线。
那聚会人多口杂,又有人知道简月的过往,尤其那聚会上还有很多他从前的兄弟,这些人是认识简月的。所以周宸断定,简月一定会在传开之前,和沈潇潇了断。
没想到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么快!
周宸在狗窝里翻来翻去,吐着着舌头哈哈、四脚朝天左翻右翻,幸福地扭啊扭。狗窝都拱乱了。
周宸啊周宸,你的春天终于来了!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