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焱坐在书案后边,苏梅举起小胖手的时候正巧够到他的脸,那颗硕大的蜜饯一下被被她给硬塞进了马焱嘴里。
蜜饯甜滋滋的混杂着苏梅身上那股子浓郁的奶香气,让马焱禁不住的微微敛起了双眸。
苏梅趴在马焱的大腿上,抬首看着马焱那因为蜜饯而鼓起的一大块脸颊,笑眯了一双水渍瞳眸。
蜜饯进了嘴,马焱也不好吐出去,他迅速嚼完咽入肚中,然后将手中的药碗放置于书案上,执起狼毫笔细细开始做起了宗塾里头先生布置的作业。
苏梅见马焱不理自己,白嫩面颊之上显出一抹焦躁神色,使力的蹬着小短腿企图爬上马焱身下坐着的那只圈椅。
马焱正写着大字,却突然感觉自己腰间一触一触的被苏梅的小脑袋撞得紧,他垂首看去,见那小东西鼓着一张白嫩圆脸,正扭着小身子使力的往自己怀里钻,那午后的暖阳细细洒下来,照在苏梅那张羊奶凝脂般细滑的小脸之上,显出一层透白肤色。
鬼使神差的,马焱伸手将苏梅那敦实的小身子给拽到了圈椅之上。
圈椅很大,装两个半大孩童不在话下,苏梅凑着小脑袋蹭在马焱身侧,呼吸之际那股子甜腻的奶香气盈盈绕绕的一直勾人鼻息。
稳了稳心神,马焱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梅,苏梅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笑眯眯的啃着手里的蜜饯,一双小短腿甩的裙裾飞扬,却是格外安静乖巧,与往常那个只要心思不顺,便闹得人毫无安宁的四姐儿大相径庭。
轻咳一声,马焱转回视线,继续全神贯注的描摹着面前的大字,那落于白纸之上的大字虽还略显稚嫩,但已初俱那股子恢弘霸气之形。
写完三张大字,马焱正欲松快一下手腕,却发现身侧那粉团子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蜜饯,靠在自己的肩膀处酣睡了过去。
马焱垂首看去,只见苏梅那纤黑如蒲扇一般的细长睫毛微微抖动着,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略微犹豫片刻,马焱伸手将苏梅手中的蜜饯给拿了出来,正欲将人放倒在圈椅上时,便看到幼白端着一盅冰糖雪梨银耳羹跨入书房,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缓步走到马焱面前,幼白将那冰糖雪梨银耳羹放置于书案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苏梅绣囊之中掏出一颗蜜饯放到马焱手里道:“四少爷想吃蜜饯尽可与奴婢说,只四少爷便是再欢喜吃蜜饯,也不能偷拿四姐儿的啊……”
马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颗完整的蜜饯,又看了看那颗他刚刚从苏梅手里抠挖出来的满是啃痕和濡湿痕迹的蜜饯,微微敛了敛眉,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扭过了身子继续描摹起了大字。
可问题是,苏梅发现,现在只要这马焱一碰到自己,她忍不住的想发抖,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那时候他还帮自己穿棉绣鞋呢……不,不对,那时候这马焱帮自己穿棉绣鞋时,自己好似也是身子僵直的厉害,但那时自己却没放在心上,还有刚才他替自己擦身上的温奶时,她也是身子僵硬的直发抖……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碰那马焱没事,但是换那马焱过来碰自己……便是有事了?
正当苏梅啃着自己的小胖手想的入神之际,她身上的厚被却是突然被人给掀了开去,幼白手里拿着苏梅的衣物站在床边,伸手将啃着手指的苏梅从床上抱起道:“四姐儿可是饿了?待奴婢与四姐儿换好衣裳,便能食晚膳了。”
说罢话,幼白便伸手褪了苏梅身上那件袄袍,然后替她穿上软绵绵热乎乎的褂子和袄裙。
“奴婢特意用暖炉烤过,再用熏炉蒸过的,四姐儿穿着可舒服?”一边替苏梅拉好衣襟,幼白一边笑眯眯道。
“嗯,暖暖的,香香的……”苏梅歪着小脑袋,白嫩脸颊上显出一抹笑意,那双水渍圆眸不经意的在内室之中转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马焱的身影。
“来,奴婢抱四姐儿去食晚膳。”系好盘扣,幼白将苏梅从床铺上抱下,直接便抱到了内室之中那放置着好几个瓷盅菜食的方桌前。
将苏梅小心翼翼的放到那系了软垫的实木圆凳之上,幼白将提前准备好的金边玛瑙小碗和小金匙拿到苏梅面前道:“四姐儿拿着这小金匙。”
伸手握住幼白递过来的小金匙,苏梅坐在那实木圆凳之上露出半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身侧的幼白。
看到苏梅那伸直了脖子,在方桌前却都露不出全脸的短胖身子,幼白掩嘴轻笑道:“这倒是奴婢的失职了,扶桑园里头的圆凳,哪比得上我们鹿鸣苑里头的……”
鹿鸣苑里头用膳时候的圆凳,都是按照苏梅的身子专门打制的,不仅有护栏,更是比那些平常的实木圆凳要高上许多。
“这样……奴婢差人去给四姐儿寻个小凳叠在圈椅上头搬过来,可好?”幼白细思了片刻后道。
“好。”苏梅软绵绵的应了,看着幼白转身出了内室。
目送着幼白远去,苏梅放下手里的小金匙,磨磨蹭蹭的从那实木圆凳上落了地,然后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走去。
外室之中依旧没有马焱的身影,苏梅略一思索过后,别过小屁股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门窗紧闭,苏梅缩着一路被冻得僵硬的小胖手,用力的伸手推开面前书房的雕花木门。
书房里头燃着暖炉,苏梅刚一开门,被那一阵迎面而来的温热气息扑了满脸,直给她那张被晚夜冷风冻得通红的小脸平添了几分暖意。
手脚并用的爬过书房门槛,苏梅穿着那身粉嫩嫩的袄裙,再次滚进了书房。
书房之中寂静无声,只余暖炉之中被旺火烧得干裂微响的果碳木。
马焱穿着一身袄袍,扶趴在书案前睡得正沉,那张苍白的小脸被书房之中温热的暖炉印的多了几分红晕,看上去更是清俊精致了几分。
苏梅踩着脚上的棉绣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马焱身侧,踮起脚尖,仰着小脑袋往他脸上看了看,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圈椅。
似乎是因为生了病,所以马焱睡得很沉,苏梅万分折腾的上了他的圈椅,他也没有察觉。
举着小短手轻手轻脚的趴在书案上,苏梅先是看了一眼身侧紧闭着双眸的马焱,然后将视线落到面前那张还未写完的大字上。
放置在书案边的琉璃灯微亮,苏梅歪着小脑袋,想到那时候被自己不小心弄到清泉池里头的好几十张大字,双眉微皱,撸起自己的小棉袖子准备开工。
一把抓住马焱手边的狼毫笔,苏梅用一只小胖手抓的实实的,然后又有模有样的抚了抚面前微褶的白纸,开始下笔。
窗外秋风细瑟,屋内温暖如春。
站在圈椅上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苏梅看着面前七零八落散落着的十几张大字,掩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抖着两条因为站久了而颤巍巍的小腿,捏着手里的狼毫笔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圈椅之上。
因为苏梅坐的重,那圈椅往后一震,与地面上的青砖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马焱被这动静一惊,缓慢睁开了那双漆黑双眸。
入眼的是书案上那满布墨汁砚水的狼藉景象,扭头,苏梅那张沾着墨水的小脸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白胖手里捏着一只狼毫笔,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