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12.25城(2 / 2)

“是。”周大夫应声,背着药箱由丫鬟引出屋子。

里屋传出一阵又一阵隐忍的重咳声,苏梅缩在老太太怀里,扭动着小身子一副急躁模样。

按住苏梅那不断蠕动的白胖身子,老太太侧头对身旁的老婆子道:“去,给焱哥儿倒杯热茶,再加床被子。”

“是,老太太。”那老婆子应了,转身走进里屋。

听着里屋那渐渐停歇下来的重咳声,苏梅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抬首便看到穗香掀开厚毡,端着一托盘往自己这处走来。

将手里那一盅糯米八宝粥放置在罗汉床的小机上,穗香当着苏梅的面伸手掀开瓷盅上头的圆叶盖,一片白茫雾气随着那圆叶盖一道喷薄而出,带着浓浓的甜香糯气,萦绕在苏梅鼻息之间。

“哇……”垫着小手撑在小机上,苏梅大张着小嘴,一副惊叹模样。

“四姐儿别动,烫的很……”一把握住苏梅那正欲抚上瓷盅的小手,穗香将托盘里头的金匙塞到她的手里道:“来,用勺子。”

用拳头握着手里那特意为她定做的小金匙,苏梅小心翼翼的剿了一勺糯米八宝粥放入口中。

这糯米八宝粥里头细细碎碎的加了一些红枣,桂圆和奶油葡萄干以及蜜汁樱桃肉,又按着苏梅的口味加了细糖雪蜜与山楂糕,和白细细的糯米混在一处炖煮蒸熟,软软糯糯的带着粘稠细腻之感,吃在口中甜甜糯糯的,十分顺口。

看着苏梅那吃的迫不及待的小身影,穗香轻笑一声,在老太太的示意下端着手里的冰糖雪梨进了里屋。

这头苏梅吃罢了一小盅糯米八宝粥,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突然闻到里屋之中传出的细甜雪梨香气,便忍不住的往里头探了探小脑袋。

里屋之中,马焱端坐在一圈椅之上,面前摆放着一盅冰糖雪梨,那上好的雪梨白糯糯的像裹了一层凝霜,上头缀着几颗艳色枸杞子,焦黄的雪梨水顺着那白瓷细勺缓缓淌下,带着一股稠腻之感。

“咕嘟……”苏梅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她握着手里那只小金匙,扭头看了一眼身侧正看着账目的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滑下了罗汉床往里屋走去。

“还有娥娥,靥儿最是欢喜她,今次生辰若是能见到,肯定也是高兴的……”老太太自顾自的说着话,眸中柔色更甚。

苏开平与苏洲愉站在一处,看着这副模样的老太太,面上皆显出几分不忍神色。

屋外瑟风阵阵,房中暖炉轻响,一旁穗香带着大夫从偏房里头出来,身后一丫鬟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缓慢而出。

“如何?”看到那从偏房走出的几人,老太太收敛悲切神色,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冷冷扫向那肩背药箱的大夫。

那大夫哆嗦着身子躬身垂首与老太太道:“孕喜之脉,母子康健,只需用些安胎药便可。”

“嗯。”听罢那大夫的话,老太太微微颔首道:“带下去吧。”

“是。”穗香应声,又带着那大夫出了屋子。

穗香与那大夫一走,三人之中只余那大肚女人还站在房中,她身着一件艳色袄裙,全身纤瘦非常,只鼓出一圈大圆肚子,一张小巧鹅蛋脸上缀着几分胭脂色,虽然姿色平平,但是却胜在有一身细滑雪肌,拂袖款腰之时风流姿态尽显。

那女子先是挑眉看了一眼身侧的苏开平,然后娇笑着转身与老太太请安道:“小女子樨棉,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靠在身后的罗汉床上,慢条斯理的捻着手中的木患子佛珠道:“商户女?”

听到老太太的话,樨棉面色未变,盈盈一笑道:“小女子扬州人士,家中行二,家父姓柳,名唤柳市。”

“柳市?扬州柳市……”听到樨棉的话,老太太细思片刻后道:“可是那扬州首富……柳市?”

“一介铜臭之家罢了,只因外人抬爱得此诨名,哪比得上您这高门大户的汉陵大家呢……”樨棉一甩手中巾帕,说话时声音啼啼,娇笑连连。

看着面前一副娇媚模样的樨棉,老太太许久未语,片刻之后才道:“你此番前来,家中可知?”

“父知我此番前来,已备足十里红妆,置于外庄别院。”樨棉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扶住自己的后腰笑意盈盈的与老太太道:“这奔波了一日,老太太可准许奴家坐坐?”

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那裹在袄裙之中的浑圆肚皮,缓慢的点了点头道:“坐吧。”

“多谢老太太。”娇软的说罢,樨棉侧头往苏开平那处望了一眼,苏开平轻咳一声,虽面露些微尴尬,但还是替她搬了一只圈椅置于身后道:“坐吧。”

扶着自己笨重的身子坐到圈椅之上,樨棉抬首朝着身侧的苏开平眨了一下眼道:“多谢公爷。”

听到樨棉那娇柔的声音,苏开平再次掩嘴轻咳一声,面上不显,眸中却是带上了几分明显笑意。

老太太看着两人这副模样,端起面前的温茶轻抿了一口后道:“正值金秋时节,木樨园中樨花茂盛,景色极好,你便住在那处吧。”

“谢老太太。”听到这话,樨棉眼中难掩兴奋,一双掩在宽袖之中的素手紧紧绞在一处,声音愈发娇媚了几分。

“选个日子,再摆几桌酒席,你便算是我文国公府里头的人了。”放下手中茶碗,老太太继续道:“本来按照规矩,该是个婢妾,不过既然是柳市之女,你便抬做平妾吧……”

不管如何说,商户之女,贱籍之身,一个平妾也是顶天了。

“奴家知晓,像奴家这般的家世,能服侍公爷便是老天开眼了……”紧接老太太话后,樨棉一副感恩戴德的兴奋模样。

市农工商,一日为商,终身不得为官,即便是富可敌国又如何,最底层的便是最底层的,连穿件丝绸衣裳都要被拘着,哪比得这朱门大宅之荣,一个平妾于她,那都是天大的恩赐!

“嗯。趁着天色还早,我让穗香带着你去甘棠苑里头看看,认认门。”淡淡点了点头,老太太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柳樨棉,随手招了招站在厚毡处的穗香道:“安胎的方子可开了?”

提着裙摆走到老太太身侧,穗香声音清晰道:“开了,丫鬟已经在厨房里头熬煎起来了,还有那木樨园,奴婢刚刚已经吩咐婆子带着丫鬟过去打扫了,园子里头该准备了东西也一并让奴才搬过去了。”

“好。”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撑了撑额角道:“带着人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穗香轻应一声,走到樨棉身侧搀扶住她道:“姨娘,请随奴婢来。”

听到穗香那一身姨娘,樨棉面上显出一抹明显笑意,嘴角上扬道:“麻烦姑娘了。”

说罢,两人一道出了屋子,苏开平和苏洲愉与老太太拱手告退之后也出了屋子。

几人一走,屋子里头便立刻冷清了下来,老太太靠在罗汉床上轻叹出一口气道:“焱哥儿,进来吧。”(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