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琢磨明天就要去阴间了,心里就毛的慌,感觉身体悬空,脚下是无底深渊。
这话说起来有些晦气,明天,是我陈亮的死期。
虽然有免死令在,我还是感到非常不舒服,全身就跟针扎般难受,躲避死亡,是每一个动物的天性,这也充分说明,死亡是宇宙中,最可怕的事。仔细想想,假如死亡代表着解脱,代表灵魂的安息,那为啥蛇被砍头,身体还会挣扎好几个小时?
为啥蚯蚓被咬成两截,还能再生?为啥大象在垂死时,会流下泪水?
这种深埋在灵魂中的求生本能,证明了死亡的本质——毁灭,无尽的绝望,永恒的折磨。
停止胡思乱想,我将精力全部放在剪纸上,我知道,坟婆教我的这套禁术,是我在阴间自保的关键,我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入门。
从天黑剪到天亮,一厚沓红纸被我用的干干净净,在小剪刀的加持下,我手法比之前熟练了不少,床上,地上丢着几十个纸人,有齐问天,齐祸,曾学文,陈奇山,阴山老人,张五……
甚至第二天,我依旧沉溺在剪纸的世界中,此术对纸张没太多要求,我管林雨惆要了套打印纸,瞎几把乱剪一气。
一天一夜时间过去,我基本上在三秒内,就能剪出惟妙惟肖的人形,但细节我还是剪不出来。
显然,这速度还远远不够,在斗法时,受心理博弈的影响,难免会出现偏差,手一抖,搞不好四五秒才能剪完,这期间,对方不可能啥不干,等我剪完,黄花菜都凉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夜里九点时,坟婆穿戴整齐,在门外喊我道:“走!”
我们一行人出门,朝医院方向前进,安若,黄小妹跟我哥都去了,黄小妹哭的不像样子,说要送我最后一程,还买了些冥币啥的。
坟婆冷着脸,一把抢过冥币,撕的粉碎:“哭啥,又不是真死,他还能活过来的!”
一路无话,到达医院后,值班护士把大铁门打开,和上次见面时一样,林诗依旧坐在墙角,见我们一行人进来,她歪着头怪笑个不停。
坟婆转身看了眼林雨惆,道:“你出去,这没你的事。”
林雨惆正要出门,坟婆又将她叫住,指着我对她道:“你记住,你闺女的命,是这孩子换来的,他可以不管这破事,但他却执意要救你闺女,你闺女活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孩子的死期。”
林雨惆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回味过来,低着头走了出去。
我反手锁门,看了眼林诗,我知道,林诗的魂魄已经被封印了,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姑娘,其实是曲杀女!
曲杀女盯着我们怪笑,目光瞧见坟婆时,她笑的更狂妄了:“找来个老的,以为能奈何的了我?”
坟婆也够狠的,二话不说冲上前,撕住曲杀女的长发,猛扇了几耳光!她手劲多大啊?林诗娇嫩的脸颊顿时肿起,嘴都被扇烂了。
坟婆将她拽到屋正中,在曲杀女人中处又狠狠拍了下,这样一来,曲杀女就说不出话了,躺在地上直哼哼,目光满是怨毒。
我按照坟婆的吩咐,紧贴着曲杀女躺下,我脚对着她的脸。
驱魔开始前,我哥将免死令递给我,这玩意外观合很平常,就是个木制的小破牌子,黑漆漆的,曲杀女瞅见自己的宝贝,气的哼哼声更大了。
我将免死令装进口袋,坟婆的剪刀也带上了,身穿鲁班木甲,腰间挂着哭血杀刀,另一侧是三个骨灰罐,引魂幡跟人骨长矛,也都随身携带着,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到阴间去?
我全幅武装,我哥还不放心,又塞个我个小布袋子,叮嘱道:“路上能用到。”
我点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就看坟婆从袖子里摸出几根黑色的尸油蜡烛,手在捻子上一掐,蜡烛就点着了。
关灯后,病房里的烛火,照的每个人脸上阴惨惨的,温度瞬间降至零下。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当黄老仙告诉我,他不能陪我一起去阴间时,我就更想哭了。
在我走后,我的肉身暂时交给黄老仙保管,肉身有魂,才能保持不朽。
坟婆开始做法,她跪坐在我面前,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阴风吹动她的发,显得她那张脸更加阴森了,坟婆念的是什么,我听不太清楚,过了会,坟婆一只手搭在我胸口,另一只手按住曲杀女的脚腕。
这时,曲杀女开始拼命挣扎,她卯足了劲,身体了传出骨骼摩擦的怪响,喉咙里咕噜噜,吐出几口黑血,曲杀女嘴巴又能动了,她惨笑着冲我咒骂:
“你走!你下去,就再也回不来!免死令也救不了你!”
再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的双眼开始模糊,意识涣散,就跟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一样,前一秒,我还在跟麻醉师聊天,下一秒,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我已经死去。
最开始,是永恒的虚无,我没有意识,但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急速坠落,一生的经历,在眼前如幻灯片般反复播放。
这一过程持续了好久,我眼前再次一黑,什么都没了。
天地间,关于我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人死如灯灭。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类似地铁的东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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