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不够用。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她呢?
如果早一点的话……
他绝不会让她嫁给燕倾,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一分。
良久之后,云忆寒起身,在宫泠羽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的嘴唇苍白无色,冰冷得很,睡梦中的宫泠羽不安的皱了皱眉头。
她似乎很喜欢皱眉头呢。
大概是因为——要惦记着很多事情,所以即使在睡觉,也不能够完全放下心来吧?
云忆寒很想替她分担,可是除了帮她报仇,披荆斩棘也要除去她的仇人,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最想做的,就是陪她一直走下去。
可是却连这样简单的一点他都做不到。
胸腔里一阵刺骨的疼,喉咙里传来血腥的味道,云忆寒连忙从房间离开,似逃跑一般。
几天下来,宫泠羽都是窝在云忆寒的房间里,他总以自己身上太凉为由,一直不肯上床和她一起睡觉。宫泠羽想了想,也觉得这样也许更好——万一云忆寒忍不住了,还要强忍,他也很难受的吧?
她自己的房间是不打算回去了,不管那天忘川和花灵有没有在那里做过什么,她都不想再踏进去一步了。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花灵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忘川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人,宫泠羽是不会将她赶出去的,但也不会不堤防,只是叫了若水私下没事多观察观察,但是不能让忘川发现。
现在的忘川性情大变,像个随时会爆开的炸药包,要是给他知道了她让人盯着花灵,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这几天宫泠羽都在修养,她想做什么云忆寒都会拦着,然后由他代替她去做,云忆寒做事还是比较让宫泠羽放心的。调养了几天,她的身体果然比以前好了许多,平时也不怎么嗜睡了,只是最近吃的饭菜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一股子腥味,她每每问起,云忆寒都说是后院的水有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可只有若水知道,其实那是云忆寒偷偷在宫泠羽的饭菜里面加了自己的血。
他不知道祭司大人为何要这样做,却明白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也跟了云忆寒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不顾一切的为一个人付出过。
看到云忆寒手臂上那一道一道浅浅的伤痕,若水说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如今的云忆寒身上,哪里还有一点风光霁月的影子?
当年庄严威武的祭司院,如今已经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笑谈!
当初高贵冰冷受万人敬仰的祭司大人,如今已经成为了人人贬低的祸国妖男,这些,云忆寒他自己都知不知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从厨房的窗子外,若水再一次看到了云忆寒割伤了自己手臂放血,那些妖艳到极致颜色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宫泠羽的饭菜上。若水实在是忍不住了,冲进了厨房。
见有人进来,云忆寒不慌不忙,处变不惊的抬起头,见来人是若水,似乎松了一口气,重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血滴到饭菜上。
“若水,谁允许你进来的?你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云忆寒在责怪,可语气却听不出来半分的怪罪,他仍然在低头自顾自的做事,似乎就是和若水打了个招呼而已。
若水在他面前站定,脸色有些铁青,似乎在酝酿着巨大的怒气。尤其是云忆寒这一身无所谓的态度,更加让他没有来由的感到愤怒。
厨房里面仅有主仆两个人,云忆寒放完血后,极为自然的用一抹细细的布带裹住自己流血的手腕,拿起筷子,将滴了血的饭菜来回搅拌均匀,尔后,他便端起饭菜,要送去给宫泠羽。
就在这时,若水伸手拦住了他。
云忆寒脸色稍稍一变。
只那一下,若水便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冰冷杀气。
这么多年若水跟着云忆寒,他待他虽然谈不上是和颜悦色,并且大多时候都是冰冷无情严厉苛刻的,但是云忆寒动了想要杀他的念头,却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就因为他拦在了云忆寒要给宫泠羽送饭的路上。
尽管在冲进厨房之前若水便已经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可此刻他的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惊慌,惊慌过后,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用质问的语气,抬起头,毫不避讳的咄咄质问云忆寒:“大人,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