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泠羽一脚踏出祭司院的大门,但觉外面一阵异常。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祭司大人!”若水从后面跟上,宫泠羽偏头,小声嘱咐道:“若水,你留下。”
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有若水在掌事也好一些。
若水原本想跟上去的,但转念一想,他走了祭司院又是没有人管,万一祭司大人回来怎么办?
忘川站在祭司院一帮白衣弟子的最前边,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和“大祭司”的生离死别,一群人都在庄严肃穆的目送他离开。
宫泠羽上了马车,马车很快离开。
但方向却不是去往王宫的。
宫泠羽按兵不动,扶了扶假喉结,一路暗中观察沿途的景象,路边入目的风景越来越熟悉,这是——去世子府的路?!
世子府以及周围的一切,对于宫泠羽来说都太熟悉不过了。她的心情,也开始有些慌乱,无法再淡定了。
燕倾可比南诏王难对付多了。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世子府,却没有人请“他”下去,反倒是没多会儿,马车前头一沉,一只素手掀开了车帘,燕倾坐了进来。
他笑意妍妍的:“祭司大人。”
宫泠羽心头微震,朝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拢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她的手虽然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但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燕倾与她相对而坐。
气氛开始变得沉默。
须臾后,马车开始再度行驶,这个方向,不用看也猜得到是去王宫的。
燕倾的目光从“云忆寒”身上移动到窗外,从小小的车窗里看着外面市井的景色,道:“祭司大人还真是随叫随到。”
宫泠羽定了定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声,一旦出声,必会露陷。
如果是真正的云忆寒坐在这里,他应该都不会让燕倾上来马车。云忆寒那个人目中无人惯了,他才不管要与他共乘的是天王老子还是世子,只要他不愿意,不管对方的身份多么金贵,他都不会让丫上来马车。
她该怎么回答?
宫泠羽沉吟了一下,心中默默笑了,她根本就不用回答。因为伪装云忆寒有一点最大的好处,就是——云忆寒不怎么爱搭理人。
前提是不怎么爱搭理他不喜欢的人。
这个时候,宫泠羽并没有意识到,她把自己划分到云忆寒喜欢的一类人里了。
于是,披着云忆寒皮囊的宫泠羽,并没有理会燕倾,学着平日里云忆寒的动作,盛气凌人的把头别开。
燕倾微微一笑:“祭司大人有女人了?”
宫泠羽面不改色,心中却十分震惊。
却听燕倾继续缓缓道:“你身上竟然有了脂粉味道?——难不成,是你自己在涂脂抹粉?”
燕倾真的像只讨人厌的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
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什么脂粉的味道,衣服是云忆寒的,应该带着若有似无的冷香,但燕倾既然说有,那一定是有。
如果可以张嘴骂人的话,她真的想问问燕倾是狗鼻子吗。
宫泠羽垂眸,瞥到两个人中间红木小几上的茶杯,茶杯是青花釉里红的,里面盛的是梅州第一青。
茶已经凉了。
望着茶杯,宫泠羽一计浮上心头。
不管燕倾有没有怀疑她,她都要主动证明自己是“云忆寒”。
而能够证明云忆寒的,那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紫色光芒——自带高贵属性。
宫泠羽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一抹紫色的光芒如山间云岫飘出一般,飘袅的绕住了茶杯一圈。
燕倾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宫泠羽轻吸了一口气,那绕着茶杯的紫色光芒渐浓,不多时,茶杯发出轻微的震动声,伴随着这声响,已经放凉了茶水竟然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那紫芒宛如一只小手,将热气腾腾的茶杯推到了燕倾面前。
“云忆寒”看着燕倾,淡淡露出一抹笑。
她在“请”他喝茶。
燕倾笑着端起了茶杯,放到嘴边抿了口。
宫泠羽将灵力收回来,自己也有些讶异,她的灵力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并且收放自如的?天知道她刚刚是想把茶杯捏碎了,但是不想,却把茶水加热了。
这样的动作,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自己动起手来,就仿佛在重现那个见过的动作。
宫泠羽担心燕倾再度跟自己谈话,便靠在了车壁上,双手拢在一起,轻轻合上了眼。
眼睛虽然闭着,可耳朵却比平时要敏感的太多。
燕倾一定在盯着“他”看。
爱看不看吧,怕他看啊?!
——她是真的怕!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王宫正门。
马车停下来的同时,宫泠羽也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