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山意识到不对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力气很大,年轻时可以一个人拉动两台牛车,如今身子骨也算硬朗,可竟然敌不过他半分!
两个人撕扯着,段青山想要开口喊人,就在这时,他被抓住的指尖忽然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好似有什么冰冷的液体被推进手指。几秒后,那人便松开了他。
段青山暗骂一声有毛病,一边往牢房另一边走,远离那个疯子,一边检查自己的手指。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左手的食指上,似乎有一个被针扎过的小洞,破了皮,但没有流血。
他没有在意,撩袍坐在干草上,背对牢门,面对墙壁,暗叹自己流年不利,坐个牢还两边都住着疯狗。
左边的牢房。
年轻人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将注射器放进了袖中。
傍晚狱卒进来发饭,叫了半天段青山也没有反应,开门进去,伸手去戳他,熟料被他轻轻一戳,段青山却整个人向前倒去。侍卫上前一看,发现他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迹,再一探鼻息,气都没了!
这冰凉僵硬的身子,竟已是死去多时了!
他之前一直背对着牢门靠在墙上,狱卒巡逻时也没去在意,谁知道人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出、出人命了,快,快去报告头儿——”
狱卒失声惊叫,撒腿向外跑去,踢翻了门口的饭。
睡梦中的袁绍被这尖叫声惊起,一个鲤鱼打挺,冲到了牢门处,喊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
几分钟后,整个牢房顿时沸腾起来,狱卒进进出出,乱成了一团。
左边的牢房,忘川轻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化身成狐,趁乱从房间的天窗飞跃而出。
走道里很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小插曲。
夜如墨染。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夜王府的墙头光也似的闪过,兜兜转转,跳进了某个院子。
落地,化为人形。
屋内点了一盏小灯,宫泠羽站在窗前,回头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容,便知道事情成功了。
她说第一个要拿段青山开刀,忘川果然不负所望。
她与忘川这么多年的默契,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宫泠羽道:“修书给小唐,第一个牌子可以摘下来了。”
忘川淡淡一笑,坐在书案前开始写信。
宫泠羽撑在一边看他写字,忘川的字迹很漂亮,“字如其人”这四个字,在忘川身上就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他不仅人美,连手也很美。
可惜这双原本干净的手,一次又一次为她沾染了鲜血。
忘川写完信以后,等墨水干了的工夫,抬头笑道:“主人果然智慧。”
宫泠羽低头扫了一眼他,语气隐隐有暗意:“这就智慧了?”
忘川凝视她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俊脸上浮出一抹讶色:“难道……一开始大光明寺经书的失窃,也是主人的杰作?”
宫泠羽笑道:“挖了个小小的坑而已。”
忘川猜得不错,其实一开始大光明寺经书失窃,就是她下的手。朝廷上最近几位武将都各司其职,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只有段青山空缺,依照她过去对南诏王的了解,这件事不是派姓段的去,就是让燕倾去。
一半的几率,她赌。
没有想到却赌对了。但事情也不是按照她的设定所发展,她没有想到袁绍也会一同去。夜云轻要报复袁绍,还拉着她一起参与。途中虽然改变了计划,但段青山最后还是入了狱。他以为在牢中是安全的,却没有想到只是加快了自己死亡的速度。
是他亲手把自己送到地狱门口的,这可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