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挂满了枝头、檐下的彩色宫灯。
宫泠羽穿插在人群里,并没有人发现她这个夜归的人。
初夏的风,温温柔柔的扫过心尖。
月光疏影,枝头花朵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宫泠羽忽然想起了那天云忆寒拈花一笑,却可以化作万千落花缤纷雨。
手腕一沉,有人在树下握住了她的手。
忘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你回来了。”
宫泠羽轻轻将手抽出来,道:“什么事这么热闹?”
忘川看着就近的一盏八角宫灯,道:“世子殿下要来。”
朗朗月光下,宫泠羽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回来做什么?”
忘川的目光露出一丝于心不忍,仿佛是不忍心将某种残忍的事实揭露出来。
宫泠羽没有去看他,却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开口道:“吞吞吐吐做什么?我早就不爱他了,你提起他我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免疫了。”
忘川黯道:“夜侧妃有孕,世子殿下要陪她回家省亲。”
宫泠羽闻言,忍不住冷笑出声:“还省亲?我看他是别有目的吧!”
燕倾会陪个女人回娘家?傻子都不会信!
语落,宫泠羽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忘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过一瞬慌乱,然而很快便恢复如初。
宫泠羽没有料到的是,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竟然会看到这样一番情景:
屏风倒在地上、茶杯茶壶碎了一地、纱幔仿佛被野兽撕扯过,碎片铺满了整扇屏风,连靠门的窗户都被拍掉了半扇!
满地狼藉,满室凌乱!
宫泠羽站在门口,有一种自己走错了地方的错觉。。。
好好的一间房,怎么会成了猪窝?
良久,她嘴角抽了抽,完全想得出这始作俑者是谁:“夜云轻,他还真是幼稚啊。”
在夜王府里头,把她的房间弄成这样的人,除了夜云轻,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
忘川脸上有些愧色:“我没有想到主人回来的这样早,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他话音未落,宫泠羽已经提步走了进去,扶起地上的屏风,道:“我早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什么样的床我都睡得下,地铺也可以睡得很香。有一口饭吃就饿不死。生活么,可以讲究,也可以凑合。”
她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金枝玉叶,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宫泠羽了。
忘川的眼神更加黯淡,眼角,甚至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
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她本来可以过得更好。
宫泠羽和忘川一边收拾房间,一边交换最近几天的信息,忘川拾起地上散落的被子,道:“夜小王爷一直都在找主人的下落。”
宫泠羽漫不经心道:“他找我做什么,我又没有欠他钱。”
与此同时,揽月阁。
夜云轻无端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狐疑道:“是谁在背后说本小王坏话?”
“背后说你坏话的人难道还少吗?我怎么猜得到是哪一个说话灵验了?”
当然,这句话画眉不敢说出来,她只是嘻嘻的奉承道:“主子爷不会是染了风寒吧?奴婢这就下去给您熬姜汤!”
夜云轻皱着眉头一脚给她踢了出去,吼道:“熬你妹的姜汤,给我滚下去!”
赶走画眉以后,夜云轻坐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发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阿细姑娘来了没有?”
外头有人应道:“回爷,人正在路上,马上就到!”
过几日世子会带着夜侧妃回来,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一点,别再带女人回来了,实在不行就府里头那几个通房丫头凑合凑合,忍过这段再说。可这世子不是还没有来呢么?即使全府上下都在准备,他照样可以继续快活的嘛!
阿细是燕春楼新来的头牌,听说只有十四岁,长得跟仙女一样,夜云轻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一边脱了衣服打算去沐浴,一边吩咐道:“等阿细来了,用梅州第一青好生招待,千万不可怠慢了美人。”
半个时辰后。
夜云轻沐浴归来。
他的心情仍旧有些急躁,像是炎热夏季,睡不着觉的夜晚,没来由的狂躁不安。
屋里侍候的下人都已经识趣的退下了。
墙角的香炉里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白色的轻烟一缕一缕纠缠在暧昧的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