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外面三更的梆声响起时,宫泠羽便觉得夜老爷子计划落空了。恐怕也只有她知道,要害夜老爷子的人是燕倾,燕倾的心思,又岂是别人能够轻易算计得到的?
宫泠羽合衣躺在床上,身边却一阵异动,紧接着柔软的床垫陷了下去,忘川抱着被子进来,被子却被他丢到了地上,他才挨到宫泠羽的身体,便捧起她的脸,在幽暗的光线里准确的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随即抱紧了她的身体。
宫泠羽似没有察觉一般,淡淡道:“老爷子今天设计的这出戏没能等到那只鳖自己钻进来,不晓得以后还会有什么招术。燕倾要害他做什么,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
忘川的手放在她腰间的蝴蝶结上,这是他亲手替她系上去的,现在,他想亲手解下来。
手上有着动作,忘川忍不住再度去吻宫泠羽,却突然被她用手挡住,她并没有要怒的样子,语气却也有了变化:“忘川,变回狐狸。”
“小羽……”
“变回去。”
“我不。”忘川翻身压住了她,眼神十分灼热。他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时候,可眼下却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固执又倔强,一定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才会甘心。
“小羽,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宫泠羽用力反握住他不断点火的两只手别到背后,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那双在黑暗中闪着碧光的美眸,此刻充满了乞求。宫泠羽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叹道:“忘川,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有需要。你去找个女人吧。”
“燕春楼,脂香阁,花街的青楼你随便去。”
“……”
“我报销?”
“……”
“要不然,你去找个男人?”宫泠羽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这让忘川更加的生气了,他愤怒的从她身上起来,脚下生风向外走去,一言未发。
忘川愤然离开后,宫泠羽却快速换了夜行衣。
她要去一趟郡主府,一定要查清楚宫琉璃!
四更天过。
祭司院。
啼月楼上,纱灯散发着谴卷的光芒。
窗前,一人暗红色衣衫,长身玉立。
若仔细看却不难看到,云忆寒皓白的手腕上缠着一只碧青色的藤蔓。
少顷,那条藤蔓动了动,三角脑袋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游荡了一下,不断吞吐信子,云忆寒低眸一笑:“竟然是一条未成年的越王蛇。”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招惹到了谁,竟然有人想用越王蛇害你。”
今日要不是他在,那个女人分明就会被这罕见的越王蛇攻击咬伤。她的速度明明很快,警惕性也颇高,可是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竟然想得出神,连这样一只毒物的靠近都不曾察觉?
那毒蛇藤蔓一般缠绕在他腕上,似乎很着急,却不敢下口咬他。
云忆寒将那条剧毒无比的越王蛇放到窗台下面的白坛里,封住坛口,目光变了变,道:“那个女人是我选出来的,除了本座以外,没有人能够伤害得到她。”
“包括你这条没有成年的小公蛇。”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弹了弹坛子,竟然让里面的蛇中之王吓得身子一缩!
若水一直在外面等着,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祭司大人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云忆寒慢慢站起身,缓缓道:“进来。”
若水这才走进来,低头行礼,将手中一卷精致的画轴恭敬呈给他。
云忆寒没有去接,淡淡道:“打开。”
若水小心且谨慎的将画卷打开,云忆寒只看了一眼,道:“不对,重新去画。”
“可是大人,这已经是第三百幅了……”
云忆寒微微一笑:“若水,你在指责本座?”
“属下不敢。”若水低头跪了下去。
云忆寒唇角笑意渐浓:“那还不快去。”
若水低着头出去。
出了啼月楼,他才长长的纳出一口气,有些郁闷的打开手中的画轴去看。
画上是一位容貌美丽的少女。
很美很美。
美到你看到她,就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幅画,而是她活生生的站在了你的面前,让你呼吸凝滞。
若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每一次给祭司大人看,他都会重复同样的话,不对,重新去画。
可他却从来不提是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若水心里泛起了疑惑,这女人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