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网的颜色由红变橙,由橙色变为黄色,这种和彩虹一样美丽的毒气,没变化一种颜色,毒气便增重一分,变成紫色时便无药可救,瘴气之中的一切生物,都会死亡。
“雕虫小技。”
在旋转的瘴气下,一团紫气如破水而来的一叶扁舟,辗转之间冲淡了这片毒气,宫泠羽的手指渐渐苍白,脸色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在强撑着,该死的,这妖孽的药里竟然掺了朱砂……
世间万物,既生生不息,又相生相克。
朱砂,便是她的大忌。
天青色的毒瘴气之中被分出一条路,暗影微动,云忆寒慢慢走了过来。宫泠羽眉宇间苦不堪言,她打算做最后的一搏,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云忆寒本是打算杀了她的,但不知为何,看到她倔强而冷冽的这张脸,他的心里竟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无法说出那具体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前所未有,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与女人有过这样深的交集。
但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就能够掐死她,可她偏偏那样不知好歹的瞪着自己,更别提求饶。
他忽然不忍心杀她了。
说是不忍心,倒不如说是不舍得。
云忆寒沉默良久,缓缓道:“你想杀我?”
宫泠羽道:“我已经这么做了。”
云忆寒忽然笑道:“你不知我的身份,会有如此愚钝的想法倒也正常。”
“我不知你的身份,你也不知道我的对不对?”
云忆寒眉梢微挑,听她说道:“所以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还不是任你身份再大也无用。”
“说得似乎有道理。”云忆寒身上的肃杀之气于一瞬尽数收敛,那层淡紫色的气也回到他的体内。他素手微抬,一缕紫色流云恍如丝绸,缠绕到了宫泠羽苍白的手腕上,她眉头一皱,刚要反抗,云忆寒却已近身,绞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对不起。”
宫泠羽微怔,他跟她道歉做什么,丫又酝酿什么阴谋?
“那****在燕王墓冒犯于我,我心中有气,才想用同样的手段还给你,让那两个阉人好好伺候你。”
他语气平静,虽是在说着道歉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宫泠羽面不改色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会怀孕啊?!
云忆寒那张美得让人心惊而不敢深望的脸上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有优雅,有微愠,有清冷,也有一丝清柔。
他控制着宫泠羽的手忽然向下滑了几寸,清清凉凉的手指如月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宫泠羽的手臂,带起一阵妖娆的涟漪。他转而握住她左手戴着三连戒的三根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威胁,可声音却温柔到极致:“我打算让你继承我。”
他孑然一身等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完成大计。如今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他想要事成之后带着离雪全身而退不是不可以,可千百年来皇权神授的南诏国不能没有祭司。他离开了,自然要寻得一位人中龙凤接替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任祭司,继续护佑南诏国千秋万世。
在没有遇到这个女人之前,他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卦象推算不出他等到何时才会找到下一任祭司。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只是觉得她这样一双明眸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几度分神。况且……云忆寒目光微沉,落在了那熠熠发光的三连戒上。
冷不防指尖一动,宫泠羽抽出自己的手,站得有些疲惫,她索性坐到了一边的草地上,云忆寒见状轻轻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她。
宫泠羽毫无形象的坐在那里,懒洋洋问道:“否则呢?”
“什么否则?”
“倘若我不答应什么狗屁的继承你?”宫泠羽一声蔑笑。
云忆寒缓缓笑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