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千野优夏得逞般的笑容,雅山治不仅没有升起被调笑的奚落感,反而是事情终于达成的安心感。
如今和千野优夏的关系,算是真正有点起色了。
事情的关键点,也发现点眉目。
太好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又想起千野优夏晚上回家的问题。
“千野同学,晚上...应该怎么办?去旅馆...”
“不、不行!”千野优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了,红着脸大声喊出来。
开、开房什么的...
“我是说...”雅山治尴尬地挠了挠脸,果然容易产生误会,“缺钱的话...我可以帮忙...”
他只是想这么说。
毕竟千野家看上去没有那么阔绰,以千野优夏的性子,肯定不会向他提出帮忙的请求。
若是她就这么回去,依她父亲那副模样,他心里很难安定下来。
再怎么说,也是因为他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啊...”千野优夏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想多了,没再说话,将脸藏在黑暗中。
但微微颤抖的双腿能让人感受到她心中其实并不平静。
两人间又恢复到了极度沉默的气氛。
尤其是雅山治还躺在她的腿上。
继续躺着,好像更加重了误会的气氛,起来的话,就像是在说明他非常在意,又会加重尴尬。
那...还是装死吧...
雅山治非常能理解这种心情,误会了非常敏感的话题,导致几乎社死的结果。
说不定她现在心里就在想“啊~好丢人,没脸见人了”。
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出声安慰,越安慰越会让她心里的感觉放大。
正确的做法就是无视!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路边传来脚步声,一对老夫妻慢悠悠地路过两人面前,是一个老奶奶推着轮椅上的老爷爷经过。
一边盯着两人,老爷爷一边说道,“啊~现在的小年轻感情真好啊,不像我们那个年代,牵牵手就已经害羞到不行了。”
“老头子,你不会是羡慕了吧,其实...我的膝枕也不差哦~”老奶奶笑呵呵地加快了速度,迅速远离。
老爷爷声音突然变得愤懑起来,“去死啦!谁要靠你的膝枕,我要享受年轻姑娘的大腿!”
“哦呵呵,果然十年前就不应该把你从铁道上捡回来。”
话音渐远,雅山治和千野优夏依旧沉默。
雅山治心里在哀嚎起来。
来得真巧啊!话说为什么大半夜还有来公园散步的老年夫妻啊!
但再怎么吐槽也缓解不了如今尴尬到凝固的气氛。
甚至雅山治想到了老奶奶膝枕的模样,她一脸慈祥地问自己“舒服吗”。
良久之后,雅山治率先开口。
“他们...感情很好呢...”
“好像...是的呢...”千野优夏也是很勉强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衣服没有洗。”雅山治直挺挺地起身。
“那、那赶快吧,电车也快要停运了吧!”
对雅山治突如其来的举动,千野优夏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随后慌乱地看起了手机时间。
雅山治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位于住宅区附近的小型公园,贯穿草地的小路一直通向那一排樱花树后,连接大道。
想了想,他在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万円的钞票。
他不知道住旅馆需要多少钱,毕竟没住过。
因为家庭算是较为富裕的中产,他和玲的待遇很不错,每月能拿到两万左右的零花。
是同龄人的两三倍左右。
加上被父母有意培养金钱管理的观念,他很少乱花钱,这么多年存下来,数目很可观。
拿出一万对他来说不算太过肉疼的事。
“千野同学,保险起见,今晚还是就近待一晚吧,明天,我再拜访一次,看是否能与令尊沟通,这样矛头不至于牵扯到千野同学。”
千野优夏摇摇头。
“啊...抱歉,似乎有点自以为是了。”雅山治被拒绝后感觉自己的举动不太妥,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不,我知道雅山同学是在我着想,不用道歉...”千野优夏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姿态,拢了拢发丝,收起慌乱,恢复到温和的模样,“但是,不回去的话反而会更糟...所以,雅山同学不用担心,没事的。”
她对雅山治露出一如既往地笑容,示意他安心。
“...我送雅山同学到车站吧。”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顺着小路向街道走去。
没有再提膝枕还有那尴尬的场面。
对话渐渐恢复了正常,千野优夏也回到了平常的模样。
雅山治暗自松气的同时,也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之前那一幕幕场景像是幻境一样,不过随着千野优夏露出和往常无二的笑容,幻境又破裂,开始步入回原来的轨道。
两人原本稍微有些接近的内心,又在冷静后,回到了各自应该在的位置。
不过,也不可能一晚上取得完全信任,让对方敞开心扉求助于自己。
雅山治知道还得继续努力,并不急于求成。
一路上,还是一前一后,距离隔得不算远,若即若离。
直到车站前,千野优夏站在月下对雅山治告别。
“今天很感谢雅山同学...”千野优夏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抬起头牢牢盯着雅山治。
“但是,正因为如此,雅山同学明天就不需要再来了,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看雅山治还想说些什么,千野优夏坚定地摇摇头。
“这本来就是我家里的事,如果雅山同学没有意外看到,也不会让雅山同学意外受伤了,对此,我很过意不去。”
“不,这是我自主主张...”雅山治否认。
“这些事雅山同学参与进来只可能更麻烦,所以雅山同学只管放心好了,我能处理好的。”
千野优夏取下了围巾,递给雅山治,看着围巾上如水般的月光,她似是怀恋地念叨,“很温暖...”
沉默地盯着围巾看了一会,雅山治没有接。
“千野同学不会以为一次膝枕就足以补偿了吧...”雅山治忽然笑着抬头,指了指额头区域,“我的头可还是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后续症状会不会加重,我不打算报警。但这件事,也完全和我脱不了干系了!”
说完,他就通过闸道走进车站,留下千野优夏站在原地。
“那...你还要我怎么补偿嘛...”她愣了许久,最后又像是无可奈何般低声絮叨起来。
只是月光下,脸上久久不能褪去的淡淡红色使得埋怨更近似娇羞之下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