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言瑾将手伸进了怀里,随后从那里面摸出了一把折扇,他匆忙的将折扇打开,将它举起在眼前,他看了一眼扇面,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这片竹林,来回几次,慢慢的扇面上的画中的那片竹林与眼前的这片竹林竟然不可思议的重叠了起来,只不过墨色作的画缺少了夕阳余晖为竹林染上的那抹淡淡的金色,也许这也正是这片竹林平日里原本的模样。
而此时言瑾手中的正是他一直以来用来防身的那把折扇——小心。
言瑾看着扇面上的水墨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拍了拍身旁的人,惊奇道,“明皓琪,明皓琪,你快看,快看!我就说我曾经见过,这扇面上的竹林和你们这里的这片竹林简直一模一样,我觉得这压根儿就是同一片竹林吧!”
其实早在郭城明皓琪第一次拿到这把折扇的时候就早已经发现了,而且当时夜星辰也曾提过,只不过那时让言瑾给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明皓琪注视着眼前的扇面上的这幅画,不渡后山的这片竹林几百年都未曾变过,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画上的竹林就是此刻他们眼前的这一片,而且不光如此,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幅画应该还是出自他之手。
明皓琪之所以说应该是出自他之手,而不是肯定是出自他之手,是因为在明皓琪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画过这样的一幅画,更何况自从墨晗死后,这扇窗户就再也没有开过,今日言瑾被打开,这还是三百多年来第一次。但是这幅画又确实是他画的,当日明皓琪在郭城时未来得及细看这扇面便被言瑾把扇子拿了回去,方才再看时,他很容易的便在扇面的最右下方的一棵竹节旁找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字,虽然很不起眼,但是他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个“珩”字。
明皓琪作画有个习惯,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字画在画中,作为画中的一部分,若非他指出,一般很难被人发现。
心中虽思绪万千,但恐言瑾生出不必要的烦恼,明皓琪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况且,既然这扇面是他画的,那么这扇子就一定不会伤害言瑾,而且言瑾似乎很宝贝这把扇子,思及此,明皓琪道,“也许是有人曾经在不渡看到过这片竹林后画下的也不一定,后被有心人做成扇面,碰巧又到了你手里,你不必太过在意。”
听到明皓琪的话,言瑾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道士,当年这把折扇是一个道士送给苏子沐的,难道说那个道士跟云中有关系。不过这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言瑾连那道士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况且他终归不是苏子沐,他该如何开口去问,以何身份去问。而且方才看明皓琪的反应,也并不像是知道这折扇来历的样子,于是言瑾放弃了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是与明皓琪并肩站在窗前,静静的欣赏着今日份最后一刻的金色竹林。
此时明皓琪似乎与言瑾的想法一样,一时之间,二人都不再言语,金色的夕阳下,时光好像突然间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那无数个傍晚,那时的窗前也时常会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影含笑的眼中倒影着眼前那片竹林的金色光芒,而另一个身影含情的眼中却始终只有眼前之人那天真无邪的笑脸,。
这是他在不渡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
这是他唯一不愿压抑想要去放肆内心真实感情的时刻。
突然,言瑾听到身旁的人开口道,“小赟,这事你为什么没有对我说?”
言瑾全部心思还在那片竹林上,一时之间对明皓突然开口的问题有点接不上,想了半天,忽然想到明皓琪问的可能是今天他受伤没有告诉他的事情,于是急忙解释道,“这件事我没想瞒着你呀,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我刚才说过我正要找你的,只不过是先碰到了阿音,然后就……”
未及言瑾把话说完,只听明皓琪又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不是这件事情,那是哪件?田心的事情我下午都说了,再余下的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呀!”言瑾苦苦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什么事了,于是索性不想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皓琪,脸上写满无辜还有……无赖。
明皓琪看着言瑾这副模样,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估计让言瑾自己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了,窗外的竹林,夕阳余晖已经渐渐褪去,金色光芒下那原本郁郁葱葱的青翠此时也很是让人心动。
明皓琪收回视线,温柔的注视着言瑾,轻声道,“小赟,你在茶馆被打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言瑾一愣,心里面突然出现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很陌生又很熟悉,总之这种感觉很好,他很喜欢,因为这种美妙的感觉连带着他脸上笑容都越发的灿烂起来。
言瑾斜倚着身后的窗框眼含笑意的看着明皓琪,道,“这件事呀,你不说我早忘了,早前在茶馆那个陈涛是用茶杯打过我,不过当时被阿念半路截住了,反倒是他,自身修为不济,反而被阿念扔回去的茶杯打破了额头,这你也看到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反正他人都已经死了。”